或是是由于身体日益臃肿(到了奇特的地步)的缘故,切加勒。比桑地要比之前更为喜爱宽敞而空荡的空间,但他又希望能够有足够多的家具,所以他的卧室有其他房间的三倍或四倍那么大,连通着面积几乎与房间相等,一个能够直接俯瞰大海的露台,马鞍棕色的橡木柜子和桌子、椅子敦敦实实地紧靠着墙体和角落摆放,深绿褐色的地板——按照海神岛人的习惯,他们用已经不能继续使用的老船的船板来做地板,这些木头被烈日暴晒过,也被海浪冲刷过,碰撞过,破裂过,被海兽或鲨鱼击打和啃咬过,生满了藤壶与牡蛎,深深嵌入它们身体的船钉锈蚀后在木头上留下了深刻的黑色印记,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它们再也不能被推进海里,载着它们的主人去捕捉沙丁鱼和金枪鱼之后,那种斑驳疙瘩的样子可真是难看啊——可用来做地板却是再好也不过了,因为它既不会腐烂,也不会生虫子。 位于房间中央的地方铺着一块手工细羊毛地毯,近似于加了牛奶的可可色,花纹是异常细密的回字形格,有点薄,但这是老安德里亚娜亲自织的,她还织了一条大披巾,用来遮盖那张硕大无比的软皮座椅的脊背,她还给切加勒做了几双超大尺码的拖鞋。 如之前的每一天,切加勒。比桑地盘踞在那张柔软小羊羔皮的黑色宝座里面,比起座椅。那只特制的家具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开敞的鸟巢,他的两只脚埋在刺呼呼的羊毛毡拖鞋里,两只手抱着一盘饼干,月光照亮了他肥滚滚发酵面团似的鼻子,在他的人中位置投下一片深黑色的小阴影。 他曾经非常英俊,真的,别西卜。比桑地很像他,尤其在他长高长大之后,简直就是一个绝妙的复制品,但有些守旧的老家伙认为。比起他父亲。他身上总是少了点血腥气,倒不是说他缺少勇气和魄力,只是他在很多时候会有点多愁善感,不过也有人与他们抱持相反的态度。后者认为。一个心有顾虑的统治者或许更适合现在的海神岛。 只有很少的人才能进入这个房间。其中当然包括了切加勒。比桑地的儿子。 别西卜脱下了鞋子,接着是外套,老安德里亚娜甚至没让他先回自己房间一趟。他的鞋子和外套上沾满了沙子和灰尘。 “你见到安东尼。霍普金斯了吗?” “没有。”别西卜说:“你让我别和任何人联系。” “他去看他儿子了,”切加勒说:“直升机送他去,然后接你回来,我以为你们会碰上。”他点点头,示意别西卜坐到侧对着他的一把扶手椅上。 “他应该直接去医院了,”别西卜说:“撒沙碰上了一起爆炸案。” “能让那孩子进医院的伤势不会太轻,”切加勒理解地说“我希望我没让你太过为难,你肯定想要去看看他的。” 别西卜微微摆动了一下脑袋,感情用事一向不是海神岛人的传统,大霍普金斯是例外,这个危险人物早就用自己的能力与智慧获得了海神岛人的尊重,他做的事儿不少,获得的利益和权利却不多,作为回报他得以隔绝在“马索耶”的控制范围以外,他大可以不去遵照海神岛人的那一套行动,但别西卜不行,他不仅仅是海神岛人,还是他们将来的首领。 “我可以在之后去看他。”别西卜说,试图摆脱最深处的那点不安。 “很快,”切加勒承诺道:“只是有点很紧要的事情需要让你知道,虽然我们还需要等一会儿,但我保证这不会浪费你太多的时间。” “没关系,”别西卜说:“我也愿意和你一起坐坐。” “没错儿,”切加勒:“有时我会嘲笑安东尼。霍普金斯——有些时候他简直就像是有个女儿而不是儿子,可是我也得承认,偶尔来点甜蜜蜜的小点心也很不错他们经常在一起跳舞,弹琴,阅读和在厨房里做菜——弹琴就别指望我啦,其他也是,但是我们可以一起喝点酒,吃点饼干,老安德里亚娜做的饼干,辣椒饼干。” “您想喝点什么?”别西卜尊敬地问道。 “我记得我还有瓶甜酒。”切加勒说:“爱尔兰的,往里面掺点伏特加。” “好像老安德里亚娜正准备用这个做牛奶布丁来着,”别西卜抽出酒瓶和杯子:“你确定她不知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切加勒无赖地说,他蠕动了一下脖子,别西卜猜他是想耸耸肩膀:“都是要给我的,喝掉和吃掉区别不大。” 别西卜心事重重地笑了笑,他给切加勒倒了一大杯,给自己到了半杯,乳白色的甜酒喝起来有着浓重甜腻的奶油味。 切加勒。比桑地并不是一个喜欢喋喋不休和擅长回忆的人,但他今晚的话确实要比以前多一点,也许他只是想要安慰一下自己的儿子? 不同寻常地,别西卜感觉疲倦,他身下的扶手椅也是切加勒的巢穴之一,又大,又柔软,散发着皮革的香气,填充着无数小绒毛的枕头妥善地拥护者他的脊背和腰。 “如果累了,”切加勒说:“你可以打个盹。” 别西卜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