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指另一碗。 云片糖金贵,是娘子用一头鹿换的,娘子总说不爱吃糖,其实也有喜欢甜的时候,尤其喜欢热腾腾的甜汤,他好歹是个男人,才不会从娘子的嘴里抢了糖来吃。 娘子却笑,眼睛亮晶晶的,一看就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假装未曾察觉,将布巾晾起来,又借着雨水洗了手。 娘子雨天喜欢热汤,还有一只腊鸡,斩了加菌子炖汤不错。 咸鱼炖茄子也好,只是前几天刚吃过。 心里盘算着,他一回神,唇边突然沾到了一点湿意。 “甜么?” 娘子笑着问他。 两人站得极近,仿佛是相拥在了一处。 外头又是闪电又是雷声又是大雨,惊得鸡窝都不安宁。 灶房里却安安静静。 他看着娘子手里的碗,又看着娘子的唇,再看向娘子的眼睛。 摇头,不甜。 娘子皱眉,又喝了一口。 “很甜啊。” 他想趁机亲上去,却被娘子先一步扣住了后颈。 她亲了一口气,在他将要沉迷的时候却收了回去。 “不甜么?” 不等他回答,她又亲了一口。 “真的不甜么?” 她的碗已经空了。 姜汤的热辣气让人目眩神迷,褚时却觉得到处都是甜的。 嘴里是甜的,眼里是甜的,耳边是甜的,喉下也是甜的。 他娘子抬脚一踢,在灶下加了一根大柴,又关上了灶门。 褚时吸了口气,用水舀在灶上加了水。 他娘子趴在他肩头看着,笑着问:“一瓢够么?” 连声息都是甜的。 一瓢自然不够,褚时加了满满的五六瓢水,中衣落在了灶房的门把上。 湿湿热热的天,他的汗水浸在子新制的草席上。 翻天一般的骤雨滚雷,闪电照亮了纠缠的人影,他看见了,只想这辈子都这样。 一辈子,真的是个极好的词。 外面的雨小了下去,又过了许久,屋内的云雨才收了。 薄薄的被子,遮盖着刚才的喧闹,他娘子的头发乱了,他用手指一点点地梳。 “阿时,你看。” 窗外的竹枝繁茂,滴答着雨水,娘子抬身,探出去揪了一片竹叶下来。 中衣大概在檐下,此时是寻不见的,褚时看着自己娘子披了一件他的衣裳,又回来挨着他坐着。 “你会吹竹叶吗?” 褚时看着她,无声摇头。 “我打算在后面给你再起一间竹舍当书房,你要是想叫我,就吹竹叶,好不好?” “再移几棵竹子过去,用起来也方便。” 好,都好。 褚时轻轻点头。 他是个聪明人,很快就吹响了第一声。 他的娘子在他的额前亲了一下。 “阿时真是聪明。” 褚时突然爱极了雨。 不下雨的时候,四喜要去打猎,要去镇子里帮忙,要去巡诊,要去送药,要去在县里甚至南江府,要张罗着修护长水河上的堤坝。 她有那么多要操心的事,寻常日子里,他们十日也不过能相聚两三日,她也总是被旁人突然叫走。 他的娘子,如太阳,照着那么多人,那么多事。 唯独在这样的雨天,浓云遮天蔽日,无人关心太阳在何处。 他的娘子独属于他。 唯独在这样的雨天,秦四喜只是他的娘子。 无数的欢喜充斥在他的心里,让他都有些害怕,原来一个人能这般高兴。 “阿时,你怎么傻笑啊?学会了吹竹叶就这般高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