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完转院手续,朱依依代替薛叔叔阿姨向他道谢。 一向嘻嘻哈哈的周时御此时脸上挤不出一丝笑容:“当初要不是薛裴拉我一把的话,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衔时也就完了。” 又是一次漫长的手术过程。 手术室关上门的那一刻,朱依依觉得时间已经陷入了循环,她感知不到黑夜白天,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几号,只觉得天气变冷了。 冬天好像来了,大家的衣服都添多了些。 薛裴做手术的这天,她重新回了公司上班,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和团队里的人连轴转地开会。 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她越在意的事情,反而最后都会落空。反而是越不抱希望的事情,会有出人意料的结果。就像是看奥运比赛,她支持哪一队,哪一队就会爆冷出局,后来她连电视都不敢打开看了。 这回好像也灵验了。 朱依依下班去医院的路上,收到了朱远庭发过来的消息。 【姐,手术很成功,医生说,薛裴哥已经脱离危险了!】 晚高峰的地铁上,她放下手机,深呼了一口气。 幸好。 薛裴转入了普通病房,但还没醒过来。 主治医生说薛裴的生命体征已经平稳,但脑水肿严重,还要继续配合治疗,不排除会形成植物人的风险。 薛阿姨每天都在病床前和他说话,拿着他小时候的相册,说起他童年时淘气的事,朱依依在旁边听着,弯了弯嘴角。 “你看,依依都笑话你了。” 又翻到了薛裴中学时候捧着奖杯拍的照片,一页一页地翻着。 “从小你就没让我费心过,不管做什么都是第一名,开家长会,别的家长都来向我取经,问我平时怎么教育的,其实我什么都没做,都是你一个人在努力。我和你爸都是普通人,事业上帮不上你的忙,你能有现在的成就,全是靠自己打拼来的……” 每次说到最后,都是泪流满面。 深夜,薛阿姨回去休息,朱依依还在病房里留了一会。 她没有说话,只是在旁边静静地看着他,从眼睛、鼻子到嘴巴,每一个五官,旁边的仪器还在滴滴地响着。 他的手很冷,朱依依起身用热水打湿了毛巾,坐在病床前帮他擦拭掌心,他的手指修长又漂亮,皮肤很白,几乎能透过皮肤表层看到毛细血管的颜色,现在生病了,手上更是白得几近透明,像是展览上玉石的颜色。 不知擦拭到第几遍,他的手上终于有了些温度。 时间已经很晚,朱依依放好毛巾后靠在椅背上睡着了,打算明早直接去公司上班。 第二天,闹钟还没响,朱依依就醒了。 她去卫生间里简单洗漱了一下,挎包放在柜子上,她伸手把挎包拿下来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早。” 他的声音干涩,像是许久没有发出过任何一个音节。 脑子嗡地一声,朱依依后背僵直,立刻转过头。 病床上的薛裴脸色仍旧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正望向自己。 无声的对视中,朱依依先红了眼,眼泪一瞬间决堤。 太久没说话,他吐字很缓慢,声音听起来极其虚弱。 她凑近了些,听见他问:“那天,叔叔没事吧。” 朱依依更是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摇了摇头。 医生进门复查,朱依依到走廊一个一个打电话,通知大家薛裴醒了。 这大概是整个十二月最好的消息。 再进门时,医生刚好复查结束,见到她便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朱依依坐在病床边上,观察着仪器的数据,但又什么都看不懂,最后望着薛裴:“你现在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薛裴一开始摇了摇头,后又缓慢地动了动指关节。 “手?”朱依依望向他的手,“手不舒服吗?” 薛裴点头。 朱依依疑惑着握住他的手,双手帮他活动指节,“现在呢,有没有好一点?” 他的掌心太冰冷,体温太低,她正想去拿热毛巾敷一下,或许会促进血液循环,但下一秒,薛裴反握住她的左手。 薛裴身上没多少力气,动作很轻,她随时都可以挣脱,但她没动,就这么站着。 她手上的体温传递到他身上,薛裴抬头望着她,她的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他想伸手帮她擦眼泪,但他的手还抬不起来。 最后他只说了两个字:“别哭。” 他这一说,朱依依眼睛又红了。 “我不会有事的,”薛裴眼神专注地望向她,“我还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