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需她自己做主才好,我亦不好越俎代庖。” 沈九娘闻言道:“您是通情达理,明辨是非之人。如此不赞同,必是有您的理由,既然不便出口,妾身自然不会追问了。一切依您的意思行事便好了。” 唐伯虎听罢不由感动道:“善解人意,莫过于九娘了。” 沈九娘不由垂眸一笑:“油嘴滑舌,莫过于伯虎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轻笑出声。沈九娘替他理了理头发,温柔道:“好了,您先自己去看会儿书,我去给刘大爷他们叮嘱一声,毕竟船上多了一位客人,也得让他们知晓才是。” 唐伯虎握住她的柔夷道:“有劳九娘了。” 九娘刚出房门没走几步路,莺儿就上前道:“娘子,相公怎么说?” 九娘拉着她快走几步,方开口道:“相公似有为难之处,看来李小相公的家境尚有隐情。走吧,我们去和刘大爷说一声。” 莺儿睁大眼睛:“说什么,说李小相公要留下来长住了?” 九娘看向莺儿:“你这是什么口气。” 莺儿皱眉道:“娘子,婢子知道唐相公与娘子都是心善之人。要是唐相公还如以前一般,此事婢子是半句话也不敢说。可是,您也知道我们的处境的,今时不同往日了。我们自己糊口都勉强,怎么能再收留一个半大小子呢!” 第14章 孔明智激老黄忠 办法是有,不过毫无把握,勉力一试罢了。 “低声!”九娘低斥道,“你安可如此无礼?” 莺儿道:“娘子恕罪,可是婢子说得是都是实话呐。咱们真的不能再多供一个人吃饭了,再说了,我已经……” 九娘急急道:“你已经怎么了?” 莺儿支支吾吾半晌,最后鼓起勇气道:“我已经给李小相公说了咱们这儿情况艰难,劝他家去了。” 九娘一时气闷:“你怎可如此自作主张,连唐相公的客人你都敢驱逐了!” 莺儿忙跪下道:“娘子恕罪,婢子、婢子也是一片好心呐。李小相公这般的人才,他家里人想必也是视若掌珠一般,既然如此,何不让他快些回家,咱们这儿也能减轻些……” 九娘斥道:“住口,你所说的这些,难道相公不清楚吗,还需要你来自作聪明,越俎代庖。手头虽紧,但省一省未必过不下去,待会儿你就下船,把我的金簪拿去当铺……” “娘子!”莺儿还要再言,沈九娘却道,“你若再像今日多嘴多舌,我就只能将你再送回群芳阁了。” 莺儿立时掩口,不敢说话了。主仆俩渐渐走远,她们不知道的是,她们刚刚离开,月池就推开房门走了出来。此时船已然在河上航行,天边的霞光与船下的水色连成一片,浮光跃金,耀人心目。船体分开了水浪,带起层层涟漪,这波纹仿佛也泛进了月池心底。她静静倚靠着船栏良久,忽而幽幽叹了口气,随即就旋身,敲响了书房的门。 她推门入内时,唐伯虎正在看书,一见她来,方依依不舍地放下书册。月池偏头一瞧:“《水经注》?先生也对治水感兴趣吗?” 唐伯虎笑着摇头:“非也非也,天下奇山秀水何其多,只可惜不得尽观,只能看看这类书过过眼瘾了。你怎么此时过来了,莫非是已然有扭转乾坤之策了?” 月池不由莞尔:“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我还未了解您的想法,如何能扭转乾坤。” 唐伯虎歪头不解道:“想法,什么想法?” 月池直视他的双眼:“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考科举是为了什么?” 希腊德尔菲神庙的铭文就是:“认识你自己。”而苏格拉底据此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未经审察的人生不值得过。”然而,即便这些哲学家以千年的时光来声嘶力竭地呐喊,还是有无数人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特别是在如今这个儒家文化统治所有人头脑的时代。高尚者希翼治国平天下,卑下者则想着升官发财死老婆。但月池总觉得,唐伯虎是不一样的,能画出那样的画,此时还在看《水经注》的人,他的内心诉求应该是与普罗大众之间存在差异的。 唐伯虎只觉她的目光似利矢一般,穿破他身上的重重铠甲,直射入他心房中最薄弱的一处。才思敏捷如他,对于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