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心中既无奈又欢喜。 董大道:“尊夫人入宫做了女史,而唐先生却是去了宁王府。” 月池眉心微蹙:“女史?宁王府?他们为何会往那儿去。” 话刚一出口,她就明了缘由。她道:“这不可。得叫他们回来。” 董大道:“是是是,只是这话得您去说才是。李御史,不知咱们何时启程呐。” 月池面上一僵。董大脸上的笑意凝固了,锦衣卫们面面相觑,都有迟疑之色。 月池半晌方道:“既然家师和拙荆都安然无恙,我还想在此地多留些时日,还需烦劳你带话回去。” 董大等人万不曾想到,她都已经在南墙上撞得头破血流了,居然还不肯回头。董大道:“李御史,这万万不可啊。圣上因着您的事,伤心欲绝,大病一场……” 月池一怔,她微微一笑:“那我现在安然无恙,圣上想必也会龙体康健了吧。兄弟们,实不相瞒,大家都知道,我在宣府是犯下了大罪的。目前立得功,还抵不了我的罪。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不是李越的作风。” 董大惶然道:“李御史是想还对蒙古下手?可事情不是您想得那么简单。万岁虽然动了一二刀兵之念,满朝文武都不赞同。这兵想必是派不出来。” 月池道:“这我知道。先生们都是老成持重之人,而我们大明的军队,派出来是打仗还是送死都难说,所以关键得从鞑靼的内部着手。” 董大皱眉道:“您是想要鞑靼内乱,可是永谢布部那边也多有推脱之词啊。” 月池挑挑眉:“怎么,他们要大明的军队出动之后,才肯动手是吗?” 董大点点头,月池失笑:“都是聪明人。” 董大道:“就因如此,真要在此立功,是遥遥无期。您这样的贵人,怎可在这儿蹉跎岁月?还不如重回京师,即便被贬官外放,也能很快起来……” 月池道:“可我得罪的那些人呢?我在宣府闹得这一遭,得罪了不少人。有一小撮人是没了,可还有一大批藏在水下的人还在虎视眈眈。他们,岂会放我起来。与其回去明枪暗箭,不如在这里真刀真枪。” 董大笑道:“原来您是担心这个,您放心,圣上岂会不庇佑您呢?” 圣上的庇佑?月池似笑非笑,她只说了四个字:“圣心难测。” 董大摆摆手道:“于我们是难测,可于您却并非如此。这里的马贼素来将从汉地来的逃官当作肥羊,我们也是被他们堵在了半道上,后来我等击溃了马贼,占了他们的营地。您猜,我在这里发现了谁?” 董大引着月池走到了一顶帐篷前,他道:“您进去看看吧。” 月池掀开了帐篷,光明立刻射了进去,里头的人下意识拿手遮住脸,像畏光的虫豸一样往暗处躲避。其中唯一一个男人,尽管瘦得皮包骨,但月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她道:“邓平?” 昔日威风八面的宣府分守太监邓平,如今头发蓬乱似草,脸颊上都是伤痕,一听到人声就下意识求饶躲避。月池叫了两三声,他才如梦初醒:“谁在叫我,谁在叫我,救救我吧,求求你们救救我吧。” 他刚才还瘫在地上似烂泥,如今却像利箭一样扑出来,他紧紧抱住了月池的腿,歇斯底里地叫救命。时春对着他就是一脚,可他抱得实在太紧了,竟然没有踹开。 月池摆了摆手,她道:“邓平,你抬头仔细看看,我是谁?” 邓平一怔,他并没有认出这声音,却无端觉得不寒而栗。月池又道:“邓太监,这么快就忘了故人了吗?” 邓平吃了一吓,他飞快撒开手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月池冷笑一声,她蹲在他身侧,这下避无可避了。邓平仿佛置身于数九寒天,他的牙齿抖得咔咔作响,面色比死人还要苍白。他开始手足并用逃命:“李越,李越,你别过来,别过来!” 他开始嚎啕大哭:“是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害了那么多的性命。可我现在生不如死啊,生不如死啊!刘达他们都没了,只剩我一个了。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饶了我吧,李越,求求你,别索我的命啊。菩萨、菩萨饶恕我的罪过吧。” 他伏在地上磕头磕得砰砰直响。月池看向董大:“他是怎么回事?” 董大道:“回御史,属下留下了几个马贼引路,也从他们嘴里问出了情由。马贼在路上堵住邓平、刘达一行后,就将男人都杀了,只留下女人和细软。邓太监之所以能活命,是因马贼说,想试试太监伺候的滋味。” 月池一时无言。 秦竺道:“万岁问罪,邓平等人按理都要伏诛,听说他们闻声逃窜到这草原上,没想到,到底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其他人都在叫好:“该!谁让他们做出昧良心的事来。” 董大道:“这下您该知晓,万岁为您血恨之心了吧。” 月池看着神色麻木的妇女和伏地不动的邓平,半晌却长叹一声:“给她们找些衣裳和食水,把邓太监提起来吧。”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