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伎俩,却依然无法挣脱情网? 他用诈死的办法来试探她,试探群臣。得到的结果,却让他的心越来越寒。他甚至开始后悔于这样的试探,为何要这么做呢?他已然大半月不曾上朝了,平日里那些满口忠君爱国的人,现下唯一打算做的,就是努力将自己的人送到他身边来,想尽办法将他刺激而醒,好让他依他们的心意,确定下一任继承人。即便连大九卿也是如此,他在初初大惊之后,亦回过神来,民贵君轻,国贵君轻,他们在乎是政权的安稳,在乎的只是有人来当这个皇帝,至于这个人是谁,大家其实并不怎么看重。 至于他的妻子和母亲,夏皇后身陷偷情局中,已经彻底废掉,连乾清宫的门都不敢靠近,而张太后……他一直在想,如果是朱厚炜躺在这里,她还会这么不作为吗?她会不会不顾一切冲到他身边来,照料他,想尽一切办法治好他? 他的性子,与平常人不同,越到了绝望之时,反而越不会收手。李越迄今还没有什么大动静。他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为何不将一切都打碎,彻底毁灭他无谓的妄想呢? 他又一次叫来刘瑾:“答应江彬的条件,叫他入宫吧。中秋佳节将至,我们父子也该一会了。” 刘瑾一窒,他觉得自己是真的要完了。 之前宫中传召多次,但手握重兵的平虏伯江彬找尽了各种理由,甚至言称为父皇在民间四处求药,心急如焚,不慎从马上跌落,摔断一条腿,所以无法入宫。江彬刚开始听到这样的消息时,也是忐忑慌乱居多,可后来随着各方势力陆续来拉拢他,他渐渐就镇定下来了。天子无子,只能以小宗入大宗。可到底选哪家的小宗,这就有说法了不是。 刘瑾和锦衣卫如今铤而走险,不就是为了这个。不过,刘瑾他们也知道,光凭他们这几个人,要矫诏是难于登天。内阁正在积极动作,力图与勋贵、团营达成一致,来控制局面。萧敬等人,也在宫中努力说服张太后,希望她能迈出一步来,主持大局。这个时候,刘瑾当然也继续强有力的军队在背后支持。这才是刘瑾马不停蹄召江彬入宫的原因。 江彬起先不入宫,一是不确定朱厚照的身体状况,二是不想进去之后万一一招不慎,沦到个“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下场。而等他在佛保那里得到确切消息后,他就又换了一副姿态,皇上真的要死了,文官和宦官开始争权夺利,那他这个手握重兵的武将,不就可以漫天要价了。他开始在等,等看那边能给他更多的好处。 没想到,还是刘瑾更没有底线一些,这才几天,他居然都应下了。江彬在大喜之余,又觉得他答应得太爽快了,会不会有诈。万一把他弄进去,把刀架在脖子,那时他说什么也没用了。而他手下的许泰,却劝他答应刘瑾。 许泰道:“江哥,那群士大夫毕竟与太监不同,他们是满口仁义道德,名正言顺啊,一旦他们站稳了脚跟,还指不定找个什么理由,将咱们赶回到九边去。可太监不一样,他们单凭自己,不能叫天下心服口服,只能靠咱们在背后撑着。而且刘瑾那一把年纪,谁知道还能活几天,他一死不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江彬连连道有理,瘿永道:“至于您的安危,就不用担心了。我们都还在外头,他敢怎么样。” 江彬心下存疑,半试探半玩笑道:“就怕我进去之后,又来一个王爷,给得好处比代王还要多,那时,兄弟们恐怕要换人做大哥了。” 刘晖怒道:“你这是什么话!大家都是过了命的交情,难道在你心中,我们就是这种人吗。” 许泰这时再也不讲感情,反倒说起实利:“大哥需得守在皇爷身边,才能保证遗诏如我们所愿,这事谁去都不合适,只有身为义子的您,才有这个资格。要是我们不听话,您随便改一句遗诏,我们不就都完了,该担心的是我们才是。” 江彬一震,他如同饱饮了美酒,这就是身为皇权代理人的威力,只要一句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想了想道:“我怎会那么待兄弟们呢?大家要是不信我,不如我们在歃血为盟立毒誓如何?” 众人就此在关帝爷面前发了毒誓,江彬这才准备赶在中秋前入宫。 而刘瑾一早就奉朱厚照的命令,将消息转告给了月池。月池彼时正在服药,她依旧是一身男装,乌发高束,漆黑如墨,而面颊却是苍白如雪,只有嘴唇因药汁的浸润,鲜红如血。 刘瑾缓缓开口:“……江彬,答应入宫了。” 月池的动作一顿:“你不是要坚持兄终弟及吗,怎么也变卦了。” 刘公公都快要演不下去了,但该说的还得说:“内阁苦苦相逼,我们也没法子。我们这点人马,在宫里打打闹闹还行,要是出去,还不够人家一碟菜。这时只能靠江彬了。再说了,代王给得也不少了……” 月池不动声色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做?”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