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全部斩草除根;她还不愿与血缘亲人刀戈相对,也觉得危在旦夕的东海国怎样也不能再由自己烧一把火。 情感与利益的双重牵扯,是这个世界上最难挣脱的枷锁。 也是沈缜一开始想对丛绻和自己束上的镣铐。 只可惜,困住宋昭华的情感利益,情感是对血缘亲人的情、对东海黔首的情,利益是护宋氏皇族的利、让东海国安稳的利,宋昭华心甘情愿。而她与丛绻,这份情感与利益共筑的镣铐却像脆弱的琉璃,定得小心翼翼,否则刹那即碎。 情感是三分真下的七分逢场作戏,真正能锁住人的唯有利益。丛绻百分之百的潜力值要为她所用,在她达成目的之前就必须被她握在掌心。 现今由沈缜一手促成,她从未后悔,亦不觉得自己有错。温热皮囊里装的是冰冷的血和凉薄的心,她早对自己心知肚明。 只是...在翻看卷宗揣摩宋昭华的这段时日里,她忽然不太想这样做了。 说不希望丛绻像宋昭华,可丛绻甚至还不如宋昭华。 宋昭华尚在凭着自己心中的道义行事,羁绊于她算不得累赘;而丛绻,真正的丛绻,愿意做一个温顺的妻子吗?愿意与病气缠身的女人缠绵吗?愿意坦露身体、妩媚勾人只为迎合他人喜好吗? 即便一切开始于丛绻设计,但当那日清晨沈缜不由分说地掌握主动权后,她已早早清楚,看起来的你情我愿,实则作为上位者的自己对丛绻的凝视将会无处不在。 哪怕再温柔再体贴。 上位者有天然的优越。 她知道她的苦楚,却无数次用利益交换的说辞掩饰掉她的苦难,只需温柔一点、体贴一点、再为她着想一点,就能堂而皇之的吃人。 有恩于你,所以可以凝视你。 蝇头小利,你将不再是你。 于深潭中挣扎,却要将人拉入深潭垫在脚下。 在数个晨曦与斜阳里,沈缜坐在书案前,仿若神魂出窍,冷眼看着自己裂成两个分身。 一个分身静默不语,一个分身为自己澄清。 在澄清的分身洋洋洒洒几千字后,沉默的分身终于开口,问道:“沈缜,你在怕些什么?” 怕什么? 是怕一把备用的刀被人磨得锋利后不再受自己掌控,还是怕你付出的情感未曾得到一点真心?是怕束缚己身妄图求得一线生机却发现作茧自缚,还是怕辗转寻不到解脱之道反误了她人前行? ......或者说,是怕承认吃人能让你这个被吃的人欢慰些许? 这世道,她人的苦难总能让你的苦难轻松一二,吃她人也总能让被吃的你痛苦减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