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上的麻布小旗。同大半年前沈缜离开时的繁华样子相比,而今的开平城破败萧条,无处不充斥着战后的惨意。 载着沈缜的马车辘辘行过长街, 不时有北军兵士投来目光,风吹起了帘子,他们得见一两片深青色衣角。 “那是何人?”有兵士小声问。 “三王子的副将,肯定是三王子的客人。”他旁边的人回。 发出疑问的兵士困惑:“可我看到好像是个女人?长得可真俊。” “那又怎样?收起你的心思。”旁边的人嗤笑,“三王子的人是你能想的?” 兵士不做声了。 他目睹着那马车远去再远去,直到消失在长街尽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马车里被他谈论的人面色淡淡,垂眼摩挲着扳指。 在女人旁侧,洛如珍神情不怎么好。 作为中阶武者, 方才街上那两个兵士自以为小声的对话, 实则全数落进了她耳里。 一群狂徒! 正愤懑之时,寂静里忽响起道清清泠泠的声音:“女郎不平?” 洛如珍偏头对上女人视线。 沈缜轻笑一声:“女郎已见过不止一次耶律王子,觉得他是怎样的人?可有想过, 他为何要养出这样的兵?” 洛如珍怔怔。 她注视着眼前人。 被卑劣小卒觊觎的人是沈映光, 可沈映光却似乎完全不为此所扰。她平静一如往常,甚至在这种时候想的是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洛如珍恍觉,或许那小卒在她眼中不过一粒尘一只虫,不,是根本没有进入她的眼中。 有人在你之前, 却犹如高山。 沉默了片刻, 洛如珍轻道:“北军所过之处, 向来如蝗虫过境。他们不是中原人, 对这方土地和土地上的人生不起爱惜。不论他们,便是中原诸国之间征战也多是如此。但相比之下, 耶律纵的兵尤为残暴,过往所克之城,待他们走时城中寂静无声。” “可…”洛如珍回想着记忆里的细节,慢慢道,“可细观这些残暴的兵士,却会察觉他们对上峰极为敬畏,抑或恐惧。就像…” “就像被人疯狂压抑的狼,面对人时有了下意识的忌惮,但一旦有机会,被压抑的杀性便会百倍千倍地报复到它的猎物身上。是么?”沈缜替少女说出她难以形容的感觉。 洛如珍抿唇,须臾回道:“是。” 沈缜面上仍旧带着笑意,揣着手不再出声。 马车里陷入难耐的寂静,周遭气氛仿若沉进一潭死水中。 洛如珍唇瓣张开又合上,磨蹭着想说些什么的功夫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她先是一愣,随即瞥向身边人,却见对方已收敛了笑意,整个人沉静的似一块古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