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心疼的要将她拉起来,云玳轻声道:“夫人,是我有求于老爷,若今儿个不跪,想拿到那本摘抄就更难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值得你这般执着。” 云玳垂落眼睫,并不答话。 田氏叹了一声,随即拢了拢衣衫,被燕儿扶了回去。 院儿里寂静无声,这个时节,连蝉鸣鸟叫都没有,只有沙沙而过的风,吹在发梢。 三老爷与常喜再未出来过,云玳如同一根长在地里的小幼苗般,一动不动。 半个时辰过去,膝盖又疼又麻,人已经有些摇摇欲坠。 可还有两个半时辰。 云玳想着,忍忍便过去了,说不准今儿个过后,三老爷看见她听话的份儿上,便应了她呢。 方才在床榻上怎么着都睡不着,如今跪在这里,膝盖发疼,却睡意袭来,云玳掐了一把大腿,才勉强清醒。 乌鸟从月下飞过,落在枝杈上,灵巧的脖颈快速的转动着。 树梢下的小姑娘晃悠着身子,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是以并未瞧见,缓慢走近院儿里的男子。 男子穿着一身月白色银丝暗纹长袍,踩着长靴一步步朝着少女走去。 忽然,男子怀中的猫儿叫了一声,“喵呜……” 云玳顿时被惊醒,双眸猛地睁开。 她回头看去,光秃秃的枯树下,男子踏月而来,停在离她五步远的位置,深邃的眼眸如初春酒酿,从乌乌身上移开,看了她一眼。 云玳小声惊呼,“世子!” “东南说,那篮子薄荷是你的。” 见她不说话,谢今澜安抚着怀里的乌乌,继续道:“前些日子有些忙,是以没顾得上你,今日得些空闲,本想着带乌乌来道谢,顺便——” 说着,谢今澜似乎这才注意到她如今狼狈下跪的模样,“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分明没有责怪之意,可他清泠如水的声音,却仍旧让云玳羞愧的面红耳赤,颓然的垂下头。 “跪了多久了?” 云玳答:“半个时辰。” 谢今澜瞧了一眼天色,低头替闹腾的乌乌顺着毛,“你便是跪到明早,三伯父也不会将摘抄给你。” 云玳愁眉苦脸的瞅着他,杏眸含着痛苦与委屈。 “跟我过来。” 谢今澜走了两步,见身后并未有动静,回头看去,发现云玳没有动弹,挑眉看她,“不想知道怎么拿到摘抄了?” 云玳怔愣片刻,随即提着裙子费力起身,跌跌撞撞的朝着谢今澜跑去。 “世子有法子?” 谢今澜并未回应,不紧不慢的朝着他的玉笙苑走去,云玳趋步跟着,始终与他保持着三步之遥的距离。 回到谢今澜的住处后,云玳在屋外犹豫着,忽然听见谢今澜道:“开着门,无妨。” 他将乌乌放下,行至放置笔墨纸砚的桌案,在云玳进来时,桌上已经铺散开一张宣纸。 许是有些晚,香炉中并未如上次那般燃着香。 “过来。” 云玳走过去,膝盖仍旧泛着疼。 “京城的世家子弟,自小便会学君子六艺,三伯父作为国公府的公子,对待六艺更是比旁人严苛。” “他虽常年待在军中,可他入军营前,却画的一手好丹青。” 随即,谢今澜从阁中取下一副画卷,在桌上慢慢展开,画中的牡丹栩栩如生。 云玳忍不住道:“真好看。” “试试?” 第11章 三更半夜,房门大开。 云玳没承想过,她会在这个时辰,留在世子房中作画。 少时娘亲也教过她的,是以云玳有些功底…… 但不多。 半个时辰过去,谢今澜从山水楼阁屏风后走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少女为难的站在桌案前,右手执笔,左手放在唇上,贝齿时不时磨在指甲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谢今澜面不改色的走过去,清荷冷香扑面而来时,云玳惊了一瞬,笔尖的墨汁落在纸上,氤出一团墨花儿来。 “如何了?” 谢今澜摩梭着手里的玉珠,低头看去。 屋内在瞬间陷入沉寂。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