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扑通一跪:“祖母,我知晓我这番话说不得有志气,可女儿家本就只能依靠夫家。” “姐姐贵为嫡女自有好夫家可选,可梅家已是我的最好选择。” “今日求祖母所做之主不过是二姐姐一句不会再扰梅郎的诺罢了,还望祖母原宥玥翎之懦。” 说完,她重重地磕了下去。 一时间,屋内静了静。晏老太太微垂着眸,拢紧领口,只低声吩咐张嬷嬷换个热乎手炉来。 箬睦察觉晏老太太沉默不语的举动怕此事不了了之,有些心急。可此时帮腔又怕冷了自己与周氏的关系。只敢幽幽地望着一脸凝重的周氏,手绞帕子,没作声。 赶来看戏的柳姨娘却随口搭腔,“玥翎说得倒是在理儿,女儿家的没兄长,不就靠夫家么?” “这事儿若传出去,不知情的都得觉得这梅家庶子有多好呢,怕不是丢了咱们晏家的份。” 这话难听得很,周氏瞧着箬睦红了眼,想起往日里都是她帮着化解柳姨娘的腌臜手段,这会子心里满是愧疚。 转眼瞧着一脸平静,毫无歉意的晏琤琤,心里冒出一股火来。 她总认为晏琤琤因年幼遭遇而性格古怪直爽,或是本就天性顽皮了些。又因自己心中有愧而疏于管教导致她闯了大大小小的祸。 总归不是个坏孩子。 可不曾想如今竟是捉弄到自家妹妹的婚事上了。 柳姨娘的话在理。 堂堂护国公府的两位女儿竟为了梅家庶子闹出不快,天大的笑话!简直就是有辱门楣! 过往的事情一桩桩浮现,周氏闭了闭眼,压抑着怒火,对着晏琤琤冷冷问道:“你这不孝女,还不认错?” - 屋内骤然冷了一遭。 晏琤琤靠坐在椅子上思考箬睦设这局目的是何故——当婆子说出“前日”时,她已知晓这是一场陷害。 她冷静抬眸看向生气的母亲。 柳腰润面,颇富有南方女子的软糯,但骨子里永远存有书香世家的那股傲气。 母亲眼中奕奕瞠着光,紧闭着唇,隐约细看嘴角因怒气而抽搐着。手扶着椅子圈上,指节泛着白,可见用的力气之大。 额间发饰却并未大幅摆动,展现出真正的大家风范。 这般模样与最后一面那零落于雪地的母亲全然不一样。 可惜—— 自己年幼离家,少感母亲之情。年少归家,尚不知情之深则责之切。婚后,又少与母亲往来。 直至晏家下狱前的那刻,她还在为母亲曾偏袒过晏玥翎而有心结。 这辈子,她不想再与母亲这般生分。那便先要以弱克柔,撕开箬睦母女设局的嘴脸。 顷刻间,泪花溢眶,鼻间微红。高昂着头,委屈又坚韧的表情,略瘪嘴问道:“母亲,不知琤琤何错有之?” 晨光隐匿下去,太阳爬上半空,白光穿过花窗洒落在晏琤琤的侧脸上,斑驳了周氏的眼。 淡然的语气,平静的表情,忽有些陌生的面容让周氏一噎。似有一种无力感如潮水袭来,让人天旋地转。 生分的母女情即便自己一再忍让也难以融洽。于子女的规训而言,放手不管,也是一种极大的错。 不能一错再错。 周氏定了心,没顾着晏老太太的面子,看向自己的婢女,发了狠道:“蝶兰,拿藤条来!”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