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憋着什么坏呢?” 晏琤琤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晃出的茶水,“李珏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高皇后想怎么样。” “你已是襄王妃,你还怕高皇后磋磨你不成?” 石蕴玉出了宫,如放飞的笼中鸟,多了几分少女娇俏之态。 晏琤琤气笑又拿她无可奈何,连连塞了几块糕点堵她的嘴,自己也轻捻了几块细细品尝。 甜腻可口,回甘又余香,她突然想流泪。如今这般悠闲地吃着糕点却已不是在枕霞院了。 “说起来,你院里的海棠花怕是全朝都最好的几树,可惜玉芸守着害病的郭纯贵妃出不了宫——” 石蕴玉望着片片花落的海棠花树出神,喃喃自语。露出一股少女惆怅。 “好端端的,怎忧愁起来?”她又精神起来,将今日目的一一诉之,“你们这趟巡察时,可要万分当心。” “昨日祭祀大典,襄王殿下出尽风头,宫外人人都说襄王明智,甚有传出他更适合当太子的传言。” “昨日高皇后的冷面你也瞧见了,今早玄妃娘娘去请安时,无意偷听什么‘刺杀’‘谋士’。” “虽说出发的时间未定,但玄妃娘娘今日特意请了旨让我出宫同你们说一声。” 晏琤琤挑眉,面露疑惑,问得很隐晦:“李执不是同护国公府一样是中立派吗?” 四周静悄悄,婢女小厮都离得远,可石蕴玉仍不放心地贴近了晏琤琤,附耳道:“襄王同私下里与阿琰关系极好,眼下他是支持小瑾的。” 这句话如同一颗石头那般砸进了晏琤琤的心里,掀起波涛汹涌。 原来之前的一切都是自己误会了。 已不算是“疏离的朋友”。可以称得上是“亲密的盟友”。 - 天色将晚,暮色将至,蟾宫将升,两人拉手并行到了大门口,友人将别。 “你瞧瞧我,咱俩又不是见不到了,这会子我竟这般的伤感。” 石蕴玉悄抹泪花,头上凌霜花步摇在初夏夜风的撩拨下轻灵作响,伊人纤细,合身的襦裙许是因少女心境越愈发显得消瘦。 晏琤琤知皇宫这红墙绿瓦看着辉煌,其中心酸委屈唯各人独品,一着不慎,白骨难存。 她脸上也带了点难过:“莫要哭了,来日方长,咱们姐妹几个多的是机会见面。” 此话一出更惹得石蕴玉眼泪簌簌,不肯回宫的脚步一拖再拖,却难捱身旁的宫奴催促。 踏在马凳上,石蕴玉攒眉蹙额,频频回首。 最后又奔过来,轻声问道:“琤琤,你可知我父亲为何同意川媚嫁过来吗?” 晏琤琤愣住,不知她为何如此发问。诚然,她前世身为皇后,有权利也能知晓许多事情。 她从未打探过石家。 但她知道一个传闻。 大越朝启,石家莫名开始人丁单薄。到了家主石善真一代,独有两女。 有人说因石家所擅长的“谋听”之法有时会无意泄露天机,才有如此之惩。 “指婚下来时,我正阅着她的信。她说她有心仪之人,只是不大确定那人的心意。” “现在想来,我妹妹的处境倒同当年的我并无二致。” 她顿了顿。 “我被阿琰求娶,子嗣皆姓李,而妹妹被襄王求娶,嫡子可姓石。” “石家人丁单薄,有这折中之法我父亲也只能同意。” “妹妹与心上人告别,车舟劳顿,最后竟是错婚。” “天意。我妹妹的子嗣也只能姓李。” 石蕴玉的那滴随风而坠的泪,让晏琤琤微颤着嘴,只敢紧紧握着她的手,紧得像是怕要失去她那般,可开口说出的只有那些毫无意义的宽慰话。 石蕴玉反而笑了,笑得明媚动人,百媚千娇。她知道她无可奈何,所以认命。 - 豪华马车已消失于暮色中,晏琤琤楞在原地许久,直至夜风四起,她忽地打了一冷颤。 刚被支走的霜竹这会儿解了禁,拿着纱巾轻手盖在她的身上:“小姐,夜里风大,小心风寒。” “因为我…所以她才会嫁给李珣吗…” 晏琤琤置若罔闻,悒悒不乐地喃喃自语。 上辈子石川媚并未嫁入皇家,听闻她是嫁给了一个穷苦文人,但婚后日子非常和睦,头胎便是男孩,让淳亲王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切,都因自己重生回来而改变了。 晏琤琤忽失去了力气那般,整个人倚靠向霜竹。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