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明府。”几个老者恭敬的行礼。 其中一位鸡皮鹤发的老人笑道:“满县传颂,未见如此父母,有此仁心,他日明府必为一代名臣。” 一旁的老者介绍道:“此为巨鹿郡公,贺娄公。” 李善有些懵懂,下了马车扶着腰的马周神情一凛,凑到李善耳边低声道:“前隋名将贺娄子干,的确是代县人氏,三州刺史,两部尚书,先后败突厥、吐谷浑,爵封巨鹿郡公,这位应是其子。” 李善这才恍然,难怪来之前没听凌敬、李世民提起,原来是前隋的巨鹿郡公。 不过之前一直没人提起,估摸着已经败落了。 但随即马周又补充了句,“贺娄子干曾任云州刺史。” 李善微微颔首,上前两步,“小子年未弱冠,不识长者,还望勿怪。” 得恭敬点,就算败落了,但贺娄子干曾任云州总管……而云州如今的苑君璋的老巢,将是接下来的主要目标之一。 想到这,李善脸上多了几分温和,与贺娄善柱笑着叙谈。 贺娄善柱看了眼随李善而来的亲卫,后面还络绎不绝的排着长队的青壮一眼看不到尾,心里大是感慨,代州、朔州两地多历战事,青壮敢战,所以这些年一直不安宁,而这位少年县令却用这般手段怀柔……可以想象得到,数千民夫返乡之后会如何对李善感激涕零。 虽然服徭役多日,可避税赋,但误了秋收,接下来一年都难熬的紧。 “明府劳累多日,暂且歇息……” “多谢长者好意,但不必了。”李善苦笑道:“如今天公作美,若是隔几日……” 贺娄善柱叹了口气,招手叫来一个青年,“此乃吾长孙,贺娄兴舒。” 贺娄兴舒恭敬的行了一礼,“拜见明府。” 李善有些惊愕,我还没怎么样呢,你这就要投效了? 什么时候我也有了别人纳头就拜的一天了?! 显然,贺娄善柱这是要将长孙贺娄兴舒塞给李善。 一时间也没有多想,李善只问了几句,就手持镰刀下了田,其实下田的时候是不太能感觉得到累的……已经麻木了。 倒是歇下来才感觉浑身都僵硬,腰间酸疼难耐。 “明府也做过农事?”隔壁的贺娄兴舒好奇的问,这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高鼻阔脸,看起来已经二十好几了。 “连续六日,每日五个时辰。”李善抬起胳膊抹了把汗,看隔壁垄间割的稀稀拉拉的模样,随口问:“你平日不务农事?” “耶耶教导,往日勤练骑射。”贺娄兴舒大声说:“七十步内,绝无偏差。” 李善笑着又多问了几句,心里隐隐明白了。 贺娄家在前隋为望族,贺娄兴舒的高祖贺娄道成仕于北魏,举族迁居关右,也就是如今的陇西道,后世的甘肃。 贺娄道成官至侍中,其子贺娄景贤官至右卫大将军,而贺娄子干先仕北周,后仕隋朝,在开皇年间名望极高,北地击胡,乃是翘楚人物,可惜死的太早,死在了杨坚前面。 再到现在几十年了,贺娄一族再也没出什么杰出人物,不可避免的渐渐没落下去,大业年间隋炀帝迁都洛阳,贺娄善柱索性迁回了代县。 显然,贺娄善柱看中了李善,将家族振兴的希望寄托于此。 为什么是我? 这些年来,陈孝意、刘武周、宋金刚、苑君璋、李大恩、刘世让、李高迁、高满政……无论持何立场,都非寻常人物,为什么会依附我? 这个疑惑一直在脑海中的盘旋,一直到歇息的时候,李善看到凑上来的贺娄族人大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大一点也就二十左右的青年,这才隐隐醒悟过来。 那些人物无不是有班底,有年纪,有资历……而我这个代县令,年未弱冠,正好相交。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