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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饼的记忆


    儿时的八月十五,最盼望的是能够吃上母亲蒸出来的月饼。那时候好像没有卖月饼的,只是有母亲用白面和红糖做的月饼。母亲把白面发好了,像蒸馒头一样切成一块块的,用手揉成面团,然后再用擀面杖擀成圆圆的面饼,把红糖放在中间,再把面饼包起来,轻轻地把包着红糖的面团按成圆饼,这就是月饼的雏形了。然后,用一个远远的上面刻着花朵和“丰收”等文字的模子在上面印出图案。有时候还会用碗底在月饼上轻轻地印出月牙的形状。最后,把月饼放进锅里,蒸熟了就是甜甜的圆圆的月过了。

    每当月饼蒸熟了,母亲就会出门去喊在月光下玩耍的我们回家吃月饼。我们就会在如水的月光下快速跑回家。母亲就掀开盖在锅上的布,打开锅盖,顿时白白的热气从锅里飞出来。可爱的月饼就躺在那里,白白的,上面印着花朵。母亲会勇敢地去滚烫的锅里拾月饼。刚出锅的月饼烫着了母亲的手,母亲就用嘴吹着气,把月饼从左手倒到右手,又从右手倒到左手,然后放在筐子里。我们不等月饼凉下来,就迫不及待地用手去拿。刚拿起来就被烫的赶快放下。等终于能够拿在手里吃了,我们就一口咬下去,希望一口就能咬出来红糖。红糖已经化成了红红的烫烫的糖水。用嘴一点一点地喝着月饼里的红糖水,感觉没有比月饼更好吃的东西了。

    后来一直在县城上学,便很少吃到母亲亲手蒸出的月过了。那时候每到八月十五,奶奶便会送去面粉和糖,让人加工月饼。在八月十五的晚上,爷爷便会拿回一篮子月饼。圆圆的月饼往往还带着余温,整齐地排放在篮子里。加工的月饼大小跟现在市场上出售的月饼差不多,外面一层是焦黄的皮,印着各种花纹,里面是白糖加上青红丝、花生仁等。这种月饼也好吃,又甜又香。那段时间放学回来还没有开饭就先去拿一个月饼吃。加工的月饼可以存放一段时间,往往八月十五过去了好多天家里还有月饼吃。

    在八九年,我要上大学走的前几天,正好快要过八月十五了。那时弟弟还小,看到别人吃月饼就跟母亲要钱去买月饼吃。由于给我凑学费,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母亲只给了弟弟几毛钱,弟弟跑去村里的商店买了一个月饼。记得弟弟高兴地拿着月饼回来时我正在厨房里,母亲一会进来递给我半个月饼说:“二小分给你半个月饼。”我拿着半个月饼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没有舍得吃下去。

    工作后,每次八月十五回家我都要买一些月饼。月饼的种类也很多,水果味的、山楂的、枣泥的、莲蓉的、蛋黄的。每次拿回去母亲虽然高兴,但是又总说以后不要买那么多了,要花那么多钱。其实虽然月饼的种类多了,味道却并没有想象的那样好吃。过了几年,月饼成了一种奢侈品,包装越来越华丽,价钱越来越贵,却越来越难吃了。最后我们只能感叹:穷的连月饼也吃不起了。母亲后来每到八月十五都叮嘱我:“回来别买那月过了,又贵又难吃。”

    我也就真的不怎么买月过了,真的不好吃。

    在城市里的月饼越来越无法下咽的时候,我们老家每到八月十五却还在有人加工月饼。每家送去白面和糖,在加上人家的青红丝、葡萄干、花生仁,加工出来的月饼还是原汁原味的月饼。据说加工月饼的生意特别好,邻近八月十五的时候昼夜不停,人们为了能排上号有的半夜就起来去加工月饼。

    我今年中秋节回去,又看到了母亲亲手蒸的月饼。当母亲把做好的月饼放在篦子上的时候,我用数码相机把月饼拍了下来。晚上,月亮出来了,大大的、圆圆的故乡的月亮,挂在天上。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可是父亲母亲变老了。父亲的牙掉了很多,母亲也有很多白发了。爷爷奶奶都已去世了。大姐二姐的孩子都比我还高了。小我十岁的弟弟也结婚快要当爸爸了。

    回城的时候,母亲又让我带回来一些让人加工的月饼。

    只有回到故乡,才能吃到原汁原味的月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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