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趋庭挤一块儿,店长凭借优越的打工人素质挺到最后一刻,给老板和老板夫披了块毯子,也晕晕乎乎地回去睡了。 孟杳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从丸子头变成两个小揪,哪吒似的,看着一屋子乱七八糟,抱了瓶酒,事了拂尘去。 这店离东大很近,孟杳坐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这会儿天渐渐亮,她才发现这小路拐角过去的另一条街上就是东大的一个小门。 她本科的时候常在那条街上晃悠,和室友刷夜赶过作业,陪江何挖角过那家口味很好的意面馆的厨师,也和当时的男朋友体验过漏水的小旅馆。 孟杳忽然觉得有点难过。 “喝多少了你?”江何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和她一样往马路牙子上一坐。 孟杳瞧着他倒清爽,脸上除了一层薄薄的倦意,一点儿不像通宵的人。 “你一点儿没喝?”她问。 江何摇头,他这一晚上,就喝了半杯水,多半还是因为跟胡开尔斗嘴口干。 孟杳笑:“你这个自制力,不像富二代。” 江何也笑,习惯了她拿“富二代”的帽子往他身上套,实际上她知道他是什么样。他满不在乎地来一句:“一屋不能四个全疯。” “……”这张嘴是真欠揍,孟杳真佩服还有那么多人爱跟他做朋友。 “你昨晚说老太太心脏查出问题,怎么回事?”江何终于问到正题。 孟杳并没打算瞒他,昨晚只是不想败兴,“前天突然打电话给我,说要来东城检查身体。昨天一查,什么无症状心肌缺血,但医生说不严重,吃药控制就行。” “不是刚去慈济体检过?” “…可别说了,她就差没去医闹了。”孟杳笑说,“说垃圾医院就会收钱,什么都查不出来还骂她老年痴呆。” 江何皱眉,“我待会儿打电话问问。” “不用,附院的医生说这个病本来就不容易查出来,而且成因不明,那次体检都三个月前的事了,估计那时还没有问题。” 江何:“医生真说没事?” 孟杳奇怪地看他,“我骗你干嘛?” 江何没说话。 他看着拐角尽头处他们都很熟悉的街,手揣在卫衣口袋里,无意识地把玩着孟杳的车钥匙。 “…但她昨天突然给我拿了份遗嘱。”秋风渐起,孟杳的声音在寂静的清晨里并不突兀,只是格外清晰。 “…嗯。”江何喉咙里闷出一句,示意他在听。 “说她死了长岚的老屋归我,让我以后就拿这个遗嘱去对付我爸。”孟杳接着说,“你说我妈是不是挺牛逼?跑路之前还能领着她去把遗嘱公证了,我都不知道她俩还有这层关系。” 这事细究起来,的确有很多可疑之处。但江何听出来了,孟杳未必想知道上一辈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可这些恩怨情仇的结果统统加诸在了她肩上。她觉得荒唐,也觉得累。 他说:“也没什么奇怪的,正常人都看得出你爸你妈谁靠谱。” 孟杳笑了,“这倒是,老太太很聪明的。” “但我从昨天起就有种预感,在想,她是不是要死了。”啤酒瓶搁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语出惊人,江何却岿然不动,仍旧只是轻轻“嗯”一声,等她继续讲。 “真的,这种预感还挺强烈的,她如果不是感觉到自己身体不行,是不会这么乖跟我回东城的。但说出来又好像很不孝,医生都说暂时没问题,我总不能直接跟他讲,我觉得她要死你赶紧治。而且去过一次医院我的码就抽疯一样要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