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亲眼见到他登台,亲耳听到他弹琴,亲身感触过他琴音蕴涵的那种清新青竹意境的女生,早已把此事宣扬得人尽皆知,甚至私下里兴奋地带头,商量着要送他什么“雅号”才好。 于是,当他和往常一样轻轻推开教室后门,宁然缓步走到座位上时,几乎整个教室的同学都纷纷转头看他,眼神或是赞叹或是怀疑,或是羞涩或是敌意,种种态度,不一而同。 他自转学来到这里,时常接受这种注目礼,此时虽然疑惑,却也有些见怪不怪。 同桌女生自觉和他比较相熟,在他坐下后小声地问:“你在‘夜为非’做弹琴驻唱?” 陆宇这才恍然,想必是昨晚有人在夜为非,凑巧看到他弹奏古琴的一幕了,当下轻轻笑了笑,礼貌地回道:“以前在那里打过几天工,后来没去了,昨天是朋友闹我出糗呢。” “哦,是这样啊。”同桌女生听他回答,仿佛掌握了第一手资料,有种私下分享小秘密的欢愉,有点胖嘟嘟的脸上便笑出两个酒窝,另一边的男生问她:“他说什么?”女生低头翻书,没理他,那男生瞅了瞅她,转头白了陆宇一眼。 陆宇自不会计较这些。 又是一上午的宁静练功,期间,两个女生手牵着手,大着胆子过来与他搭讪,红着脸说着假装成熟却十分幼稚的话。 陆宇只安静地倾听,温柔地微笑,却一声不吭。 两个女生被他婉拒,竟也没有感觉尴尬,捂嘴笑着,小跑回了座位。 陆宇重又低头,此后再也无人搅扰。 中午放学时他独自出门离校,然后在校门口的一侧,一眼看到戴着灰蓝色墨镜,倚在崭新跑车的车门上抽烟的郑毅。 ——瞧吧,瞧清楚,这就是郑毅,不管他爱上谁,不管那人用什么理由恳求,不管他对那人是否真的深情如海,他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得到什么就霸占什么,他不是我行我素,他是最直白的自私,他想的永远都只有他自己…… 陆宇嘴角勾起淡漠的微笑,笑没有达到眼底,眼眸清冷地看着郑毅,在心中这样对自己说。 郑毅不知陆宇如何想,他昨晚回去之后便向喜欢唠叨的席管家取经,只说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性子很冷的人,超级喜欢,却碰壁了,该怎么追求……没办法,他的一身本事都是郑老龙教的,郑老龙教他应对人心谈生意,却没教过他怎么追求爱人,他自己也是毫无经验,又不敢再继续贸然行事,只得找个看上去懂得多的老家伙请教。 席管家很欢喜他终于定性下来,对他如此如此耳语。 郑毅有些无奈,这里又没有旁人,有话还要趴在耳边低声密谈? 他忍着听着,听得两耳嗡嗡,做梦都感觉掉进了马蜂窝里。 于是,他今天洗了两遍澡,把西装西裤皮鞋领带都扔到一边,转而换上了浅淡灰蓝色的长袖棉t恤、深蓝近黑色宽松运动裤、洁白直板运动鞋,然后早早地开车等在学校门口,迎着太阳,倚在车上一面缓缓抽烟,一面暗暗沉思。 车里面的阿海看他如此,只当他在装深沉,看得直想捂脸,更想撞墙,没墙撞,他低头用脑袋磕了磕方向盘,却不小心磕到喇叭开关,跑车登时悠扬地长鸣。 郑毅正在思量待会儿要怎么说服陆宇对他信任,被身后的喇叭吓了一跳,怒而转头,透过车窗冷眼看着阿海,眼神凌厉得像刀子似的。 阿海自己也吓了一跳,一抬头对上郑毅的目光,更是头皮发麻,急忙讨好着憨笑,然后装模作样地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转头从车内向学校张望,看他口型,说的是:放学了? 郑毅没跟这保护了他几年还算称职的傻大个计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