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笙白看着她逐渐于眼前消失,一切就像是那次他吃了一只已经记不清名称的恶鬼,回到窥天山的洞府外,诧异见到丁清的早晨。 她很脏,扬起一张小脸笑得很干净,鹿眼纯澈,声音脆脆地喊他‘老大’。 而后周笙白让她立刻消失,她便跳下山崖。 那时消失,与此刻一般。 见人影真的几乎看不到了,周笙白立刻受翅俯冲,黑影更为迅速,在丁清的脸被树叶刮伤的那一瞬间,有力的臂膀抱住了她的腰,将她重新带离了地面。 丁清的脸上多了一条细小的伤口,这种小伤很快就能愈合。 此次周笙白飞得不高,也不快,丁清的小腿偶尔能扫过树叶,碰到受伤的皮肤传来细微的疼痛感。 她昂起头仅能看见周笙白的下巴,还有弧度漂亮的脖子上,微微凸起的喉结。 周笙白的手臂箍住她的腰与肋下,宽大的手掌贴着肋侧,手腕蹭上了半边软圆。 丁清动了动嘴,舌尖舔过干燥的嘴唇,半晌吐出一句:“我摔不死的。” 周笙白嗯了声,鬼鸟面具于月光下微微反光。 越过这一小片森林,他们入了北堂的境内。林中很热,树木越来越少,直至蒸腾的热意往脸上直喷,周笙白才把丁清放下,二人一高一矮,站在巨石上。 石头的周围全是如岩浆一般的滚水,周笙白的身后是一汪清潭,潭水纯澈,似乎没有温度,离开水潭周边才开始沸腾冒烟。 丁清朝清潭看去几眼,心中大约猜出此地,但还是问了句:“老大,这是什么地方?” “泉眼。”周笙白侧过身,鹰爪朝潭水探去,尖利的指甲在水面上轻轻划出几道水痕,那水痕波荡开来,将水中倒映的一轮弯月打散。 丁清的目光没在水上,而在周笙白的右足上。 他的右足是鹰爪,这是丁清很早之前就知道的了。 周笙白察觉出她的目光,将右足收回黑袍之中。 他轻哼一声,这具半人半异的身体,早就被人谈论过无数遍了。 丁清眨了眨眼,却问:“你被烫了,不疼吗?” 周笙白微怔,反问:“你也被烫了,不疼吗?” 丁清摇了摇头:“我习惯了。” 而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周笙白想从丁清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比方说排斥,惧怕,嫌恶,哪怕是好奇。 可没有,她的眼睛很干净,倒映着半月泉的泉眼和其中的一轮弯月,卷翘的睫毛因为周围过热的温度挂上了几滴细小的水珠。 周笙白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拇指与食指的指腹摩擦,想揉去那几粒水珠。 汗水被蒸了出来,丁清的鼻尖也起了薄薄一层汗珠,她抿嘴,很想问周笙白还要在这儿待多久,太热了。 她实在没忍住欲开口时,周笙白先了她一步。 他问:“若我没记错,你叫丁清对吧?” 丁清点头。 周笙白念了几声她的名字:“甲乙丙丁的丁,清澈的清。” 丁清道是。 周笙白忽而笑道:“我不收你当手下,因为我不需要手下。” 丁清一愣,她还以为周笙白让她跟上,就是同意认她做手下的意思了。原来不是?那她追老大岂不是长路漫漫,有得忙了? 看来暂时不必喝酒庆祝了。 谁料周笙白又道:“但你可以跟着我。” 饶是丁清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