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起来。 “下官是知府大人的主事官,那日接风宴上见过大人。” 他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哦,哦,我记起了,那日确实见过,不曾想你居然还有这般才能,真是厉害,厉害呀。” “大人过奖了,不过是闲来无事的献丑之作罢了。” “陆大人不知,在整个苏州,可再也找不出比魏先生的造诣更高的人了,大人若喜欢,下回您还可试试他的琵琶,哦,还有三弦。”花魁娘子道。 “呀,你还会弹琵琶?”我也惊讶了,难道在苏州当官要这么全能嘛。 “是梅娘过奖了,再下的三脚猫不足一提。” “诶呀,像你这样的人才不做个大音乐家可惜了,改日我和阮道成说说,让你屈居在一个知府主事简直埋没才华。” 不知为何,我刚说完,他们却都不说话了,空气里一片静谧,我心中咯噔一下,莫非是我说错话了? 我想了想,正欲开口缓解氛围,却听外面传来轿夫的喊声,梅娘整理了神色,微微一笑,恢复了得体的美丽:“时辰不早了,我还得回万花楼去,陆大人,有缘改日再见。”她一屈身,行了礼转身向外而去。 我却突然发现地面上遗落了什么东西,在月光下泛着莹莹润泽,我赶紧拾起朝她背影喊道:“等等,你的玉佩。” 她回身,那一刻有些神色慌乱,我将玉佩交还到了她的手里,她才又掩下了眼底的波动,恢复得平平静静,“多谢陆大人。” 等到轿子走远后,我才向身旁的魏良辅问道:“这梅娘究竟是何人?” 从她刚才一举一动间落落大方的仪态看,绝不是一般的青楼女子。 “也是可怜人一个。”魏良辅叹了口气,“下官来苏州的时间不长,据别人说,好像是以前一个犯了事的罪臣女眷,后来被充入了官妓,也不知怎地就流落到了苏州。” “官妓……”我呢喃了一声,自己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与家族荣辱挂钩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真是命运半点不由人。如今我是否该庆幸自己来到了一个男人身上呢? “听说她唱的水磨调是整个苏州最好的,阮大人应该也时常来听吧。” “这……”魏良辅突然迟疑了。 “无妨,我只是问问,你不想答就算了,毕竟他是你的上司嘛,我能理解。”我拍拍他的肩膀,看了眼头顶的圆月,时辰是不早了,不知道严世蕃和张恩有没有出来呢。 “陆大人。”我正欲离去的脚步被这声音止住了,“恕下官多嘴,奉劝陆大人一句,有些事情如果到了该止步的时候就止步吧,很多时候,很多人,并非陆大人想的那样。其实,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阮大人也一样。”最后那句话,他的语气很轻很轻,似乎要随风飘去。 我没有回头,只是点点头继续向前走了。 严世蕃在醉梦楼的门口等我,屋檐下的灯笼照的他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 “你怎么总像个花脚猫似的动不动就溜得不见踪影?”我还未开口,他先说道,语气里却并无一点责怪之意。 我没有接他的话,瞟了一眼周围空落落的一片,连个侍从也没有:“张恩呢?” “我打发他走了,顺带连轿夫也打发走了。” “看来今天我们要走回去了。”我撇撇嘴。 他没有丝毫在意,“就当是陪我减肥吧。” “我再减下去可就成一副骨头了。” 话虽这么说,我却和他一起迈开了步子,走在平江河畔,柳枝在空气里微微摆动,拂过肩,他说:“起风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