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通明,躲在滂沱的雨幕后面,如同一团团燃烧的烈焰。 这时,一个穿单薄风衣的女子与王克飞擦肩而过。她的伞打得很低,挡住了整张脸。王克飞转过身,看到她的衣摆被风卷起,瘦弱的身形在暴风雨中微微摇摆。王克飞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在人流中若隐若现,走向末日般的烈焰…… “王科长。” 王克飞听到有人叫自己,才转过头,发现老章也赶来了。老章打了伞,站在王克飞身边悄声说道:“我觉得啊,您是被那个丫头给骗啦。” “怎么说?” “为什么黄君梅没有在‘牡丹花’号上呢?上海小姐选美比赛的决赛日子是两个月前就定好的,如果黄君梅早就谋划好了这件事,她可以及早去买这张船票,怎么会只提前一天买?万一船票没买到怎么办?她要买船票,怎么会让轮船公司那么晚送到家里来?万一让黄太太,或者哪个用人收到,这事不就露馅了吗?我想,恐怕黄君梅这张船票是要故意给您看的。” 王克飞如梦方醒。仔细回想一下看到船票那天的细节,自己果真是中了圈套啊。当晚为什么黄府特别安静,都没有用人带他出门呢?估计用人都被黄君梅支走了吧?而他刚走出黄府,那个送船票的伙计为什么都不问他是谁,就把船票塞到他手上叫他签收?黄君梅料定了自己在调查她,一定会好奇地打开船票来看。 唉,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就中了调虎离山计?刚才自己搜查“牡丹花”号的时候,她可能已经上了码头的另一艘船,或者坐火车离开了上海。 王克飞垂头丧气地回到黄府。 “不用费力了,我知道她现在在哪儿。”黄太太叹了一口气。 “您是说……” “美国,她一定是在去美国的路上,”黄太太说道,“我刚才才从学校那里得知,她在一个月前就办好了去美国大学的一切手续:签证、入学手续和在美国的银行账户——她就等着这一天了。” 王克飞问老章:“从上海去美国,有几条路?” 老章说:“路多了。直接坐船,可以从上海到美国西海岸,或者从香港、澳门、东南亚任何一个城市,再转去美国。” “既然我们知道她在美国上的是什么大学,”王克飞向黄太太提议,“我们想办法去美国找她可不可以?” “她只是申请大学并办了去美国的签证手续,到了那里是不是真会去上学也难说。况且,就算见到她又能怎么办?”黄太太反问道,“逮捕她?用什么名义?别费劲了,她想的是万全之策。她在美国的一切手续都是合法的。她现在还是黄家合法的继承人,在美国是合法的留学生,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王克飞心底也明白,通缉是不可能的,用什么名义通缉?在选美比赛的决赛现场偷了组织者贪污的几千万法币?这几千万是哪里来的?这笔钱根本就是见不得光的赃款啊。这只是贼喊捉贼。 “或许,您可以给她写信。她还是孩子,做事冲动,没准会体谅您的处境。”老章提议道。 “不会的,她不是小孩子啦。我了解这丫头,从小就这么狠毒。都怪我自己心软,当年看她都成孤儿了,就当了她的后妈,把她带到上海,叫她好好读书。她却从来都指责我管束她,整天就想跳舞喝酒,书都没读完,就想做生意。不是亲生的孩子,哪儿能理解我这一片苦心啊。”黄太太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王克飞想到了黄君梅说过的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对黄太太的眼泪也不再那么信任。这对母女虽然不是亲生的,但都是演戏的好手。 黄太太转过身,叹了一口气说道:“事情已经出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们的了。想必你们也猜得到,君梅拿走的那些钱不是我的。如果逮捕她,我先得进监狱。我和账房先生做了个手脚,在四亿赈灾款里少报了五千万……唉,不是我贪婪,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黄太太身上裹了件棕色的袍子,脸上的妆容洗掉了,显得苍老而憔悴,和昨天在舞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