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来的前一天,高家就已经嘱咐我们,不管西村有什么动静,都不准我们出门。” “孟大说的对,高里正打发两个儿子来与我们说的,让我们每家每户都将消息送到,若是府衙查起来,我们就说 惧怕山匪才不敢报信。” “我们是真的被山匪吓怕了,只能听高家人的话。” 那天晚上,凤霞村东村没有半点的动静,他们就像死人一样,可孟高知道,东村没人睡得着,大家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 凤霞村东村的人,都垂下头,孟高看向赵洛泱等人时,脸上都露出愧疚的神情。 “若不是听说西村十六户一起抵抗山匪,我们可能到现在还不敢来告高家,”孟高道,“听说王虎被赵大人抓了,高家那些人少了依仗,我们才暗中商量,要写状纸送来衙门。” 孟高接着道:“状纸还没写完,我在高家干活儿的时候,听到高里正和高正发说,要让流民围困衙署,收拾了赵大人,再来对付西村十六户,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伙儿和……” 说到这里,孟高看向赵洛泱:“赵家女郎。” 高正发听到这里,似是抓住了孟高的把柄:“他们与西村迁民不来往,怎么想起来将消息告诉十六户?都是假的。” 孟高回应高正发:“你们不准我们与十六户迁民说话,说迁民们手中没有银钱,说不得会溜进村中偷盗,让我们天天盯着迁民,就算迁民来村中打水,也只能在早、晚各半个时辰,平日不准他们来东村。” “我们知道,你们这样是想要逼着迁民无路可走,不得不花大价钱向你们买粮食,可是你们眼看着西村迁民去庄子、寨子上做活计,烧炭卖钱,高家这笔买卖做不成了,于是生出坏心,暗中对付十六户迁民。” 说完,孟高再次看向文吏:“我们会清楚这些,因为高家就是这样对我们的。” “可惜高家人算计错了,王虎那些人没能闯进西村,还被朝廷剿杀了,给山匪带路的高正申反而死在山匪手里,高里正又病又急,这才一病不起。” “我也是那时候,试着与十六户迁民来往的,”孟高道,“我家大牛身子骨一直不行,十六户迁民卖奶酪,我就拿着米粮想换点奶酪给大牛补身子,赵家女郎收了很少的米粮,每日都会给大牛留些乳清,我们这样对不住迁民,迁民却能这样对我们,本来我们心里就愧疚。” “后来眼看着十六户带着周围迁民一起做皮袄,从心底里觉得十六户很是厉害,于是才将这事告与赵家女郎,想着十六户知晓之后,或许能想出法子应对。” 这就是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孟高简单地说了清楚。 说完这些,孟高从怀里拿出厚厚一摞纸笺递给文吏:“这是三年里,高家强买米粮的数目,全村除姓高的,一共二十三户,每户都在上面,卖了 多少米粮,被高家收走多少米粮给山匪,我们都记得。” 高正发看着那纸笺,眼睛发红,只想要上前抢过来,可他心里清楚抢来也是没用。被人搀扶的高里正,则面色铁青,伸着手臂胡乱地挥舞,像是要将孟高扯过来撕碎了。 高里正这样挥舞了半晌,终于张开嘴“噗”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两眼发直,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眼见着出气多,进气少。 高家人立即哭喊出声,高正发趁机想要扶着高里正离开,不料文吏吩咐赵学景道:“劳烦带几个人,将高里正扶去前面的医馆看症。” 文吏说完,又看向高家众人:“其余高家人全部留在这里,等候赵大人问审。” 听到这吩咐,高正发脚一软,差点没跪倒在高里正身前,他知道这一审可就完了,他们交上去的账目和村民们记的数目一比对,就会发现那些村民说的都是真的。 而且一个人这样说,一个村子都这样说,他们哪里还能申辩?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