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又问了相邦阳或、大将军白石臼的事,高已也一一说了。 时候不早,高已告辞的时候问俞嬴这两日有何打算:“已听候先生差遣。” 俞嬴忙行礼谢他,并客气回去:“俞嬴与公子亭有几面之缘,故而想去拜见他,打探一下齐使是在做什么,赵国是否有伐燕之意。有确切讯息后,再请教大夫,看下一步该如何。大夫是燕国有名的精通邦交权变之人,俞嬴今日得与大夫共事,几生之幸。请大夫莫要嫌弃俞嬴驽钝,不吝赐教才好。” 两人如此这般又客气两句,高已告辞,俞嬴送出来。 看着月光下馆舍的屋檐,婆娑树影,墙角一钻就没了的狸子,俞嬴多少有些感慨,上次住在赵国旧都中牟的诸侯馆,于自己,似乎还是不久前,却哪知生前身后,已经十余年了。 俞嬴第二日就去拜见赵亭。因俞嬴不愿张扬,用的便不是燕国使者车驾,而是高已不愿引人注目出门拜会时用的一辆安车。 阍人大约认得他的车,一见奴仆捧著名谒,便先道:“敝主人不在家中——”然后他便见到一名年轻女子从车上下来。 “俞嬴是公子故人,求见公子,还请执事通传。”俞嬴笑道。 大约是少有女子求见公子亭,俞嬴又说得很自然,不像蒙事儿的,阍人犹豫了一下,冲俞嬴行个礼,捧著名谒进了门。 过了一会儿,有真正的专管宾客拜谒之事的谒者迎了出来,请俞嬴进去。 从前赵亭是个讲究礼仪的人,往往庭迎,而现在,赵亭靠在几上,手里拿着酒爵,衣襟有些松散,面色潮红,醉眼迷离。 这是早起就开始喝,还是从昨晚喝到这会儿?俞嬴着实想不到会见到公子亭的这副样子——你别说,比他往常装儒雅的时候要好看! “听说是故人,不知亭在哪里见过尊使?”赵亭似笑非笑地道。 俞嬴笑了,这不是没醉嘛,消息也灵通。 “俞嬴久仰公子,听闻过许多公子事迹,心里便把公子当故人了。还请公子勿怪。” 听了俞嬴的话,赵亭脸上的醉意似乎都少了些。 大约一个无耻的人,遇上另一个更无耻的人,那个无耻得少一些的便只好正经一点了。赵亭无奈地笑一下,站起来请俞嬴坐,自己也正坐,又挥手让人撤下酒肴器皿。 “亭上了年纪,实在不知如今的年少者都这般敢讲话。”赵亭微笑着摇摇头。 俞嬴笑着行礼致谢,似真把这话当夸赞一般。 赵亭彻底没了脾气,再笑一下,转而说起旁的事:“尊使适才自称俞嬴,让亭恍然想起一位故人。” “俞嬴是公子景嬴之族妹。” “哦,燕侯给了她‘景’这个谥号?”赵亭思忖片刻,点点头,“‘由义而济曰景’,‘耆意大虑曰景’,这个谥号很适合她。” 2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