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阿翁也秉承父亲遗念,将能教的,都教她,能为她做的,都为她做了。 俞嬴骑在马上,寒风一吹,眼睛有些潮,他们都说“明月儿以后就像天上的月一样明亮”,却不知道,他们尽心教养的明月儿一生都蹉跎在无奈彷徨和阴谋诡计当中,最后死在一支冷箭下,几根枯骨埋在了远离故国的燕国小城弱津。天下间最辜负长辈期望莫过于此了。 后面传来马蹄声,俞嬴回头,是令翊。俞嬴对令翊粲然一笑。 两人都轻轻勒马,马速慢下来。 令翊扭头看俞嬴:“这天下是不是就没有先生不会的东西?” “哪里敢这么说呢,”俞嬴皱眉,做努力思索状,“一定还是有的,让我想想……” 令翊笑着“嘁”她,“嘁”完问:“要不要赛一程?” “俞嬴哪里来的胆子,敢跟将军赛马?”说着,俞嬴却当先挥动马鞭,“驾!” 令翊笑着扬鞭跟上。 寒风扑到俞嬴脸上,刚才眼角的潮意散了。 有俞嬴纵着,令翊带着,一路上公孙启就像撒开笼头的小马驹子,各种撒欢儿,又是骑马,又是学射箭,闹闹腾腾,跟在宫中时简直不像一个人。 俞嬴觉得这样甚好,小孩子闹腾些好,学骑射更好,那可是保命的本事。 俞嬴自己也试着重拾从前的骑射,但骑马还好,射箭却不大行——盈本来就瘦弱,前阵子自己又受伤大病了一场,更没力气了。 俞嬴每每看令翊显摆地射飞鸟,射树叶,射各种各样大大小小、远远近近、或动或静的东西,都羡慕不已。算上前世,她也没见过几个这种神射手。之前在新河诱田唐时,令翊一边骑马过河,一边回身随手就射中齐军将旗旗杆,原来不是碰巧,是本事在身。 “这是怎么练出来的?”俞嬴问。 启也睁大眼睛等着他回答。 “趴在东北那边的城墙上,闲着没事就举着弓,逮着什么就瞄准什么练出来的。”令翊笑道。 俞嬴和启都再次撇嘴,趴在城墙上举弓逮什么瞄准什么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但恐怕这样的神射手很少。 这事还是有天赋在的。 从武阳往南,再折向东,燕国质子一行虽走得实在算不上快,但不几日也已到了边城高阳。过了高阳,斜着往东,抄一点近路,经过一些赵地,便进入了齐境。 “不远处就是河间城了吗?”公孙启问。 俞嬴点头,如今河间归了赵国。从前自己去赵国游说赵侯,在阵前劝公子亭,解了河间之围,而今又给赵侯献计,让赵得了河间,这世间事多么荒谬。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