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嬴在燕侯处见过燕北之山川驻防图。上将军之所以亲自驻扎于此,盖因此处是咽喉要塞。若胡人突破此城,打马便到了令支塞。若令支塞再失守,徐无、无终甚至蓟都就危险了。 而从此处往东往北的大片土地,便如上将军所说,东胡人来无定路,自己人散居各处……这简直防不胜防,又防无可防。 令旷道:“我国如今民力物力皆不足,否则可像楚修方城、齐建长城那样筑长长的边垣城塞,防备胡人便不至于这般费力了。” 俞嬴再点头。 令旷道:“听翊说太傅是儒家弟子,旷还以为太傅不赞同修长城之策。” 俞嬴笑问:“上将军以为俞嬴会说家国稳固,‘在德不在险’?1” 令旷也笑了。 “仁、义、道、法自然紧要,兵戎城防却也不能放下。吴子自己这么说,不是也练魏武卒吗?修筑长城,来应对胡人骑兵劫掠确实是最好的。”俞嬴微叹一声,“但修筑长城,便如上将军所说,所难的是民力物力。如今兵役已经这般繁重,再长期征发大量徭役,黎民很难休养生息。” 令旷道:“太傅在朝中整顿内政,兴税亩之制,鼓励农耕,相信不用太久就会民盛物丰起来。” 俞嬴再次笑谢令氏对自己的信任支持。 令旷道:“当是旷这些从军者谢太傅。自颁布奖励军功、细分军爵之政后,军中士气高了不少,多少人都憋着靠打退胡人得爵位呢。” 他们说话间,校场上步卒的阵型换了。 令旷笑道:“此阵,太傅想来很是熟悉。” 这个阵型俞嬴确实很熟——从前令翊在临淄时常练的小雁羽阵。三两个人互为倚仗,互相配合,或攻或守,各有侧重。彼时令翊练的主要是对阵步卒,此时的小雁羽阵却是专门针对骑兵的。 俞嬴笑叹:“若皆如令小将军和他率领的骑兵那样,对付胡人就简单了。” 令旷对俞嬴笑道:“多谢太傅对犬子的抬爱。” 本是一句平常的客套话,俞嬴听了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令旷微笑,说起别的军中事。 俞嬴也就如何征兵辅以募兵、建设燕国自己的“武卒”之事咨询这位宿将…… 当晚,天就下起雪来,风刮得越发厉害。俞嬴打开门,风夹着雪迎面扑来,让人几乎站立不稳。夜色中风雪茫茫,什么也看不清,俞嬴站了片刻,又把门关上。她有些担心令翊,听说从平野到他驻防的柳城很是不近,这样带着粮草得走十来日,但愿他路熟,一路都能找到地方借宿。 风雪到次日傍晚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