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台。 这些天,草原人除了盖房子,就是在做这个。 足有数十个之多,此刻尽数被拉到了草原上。 虽然不是出自琅云的设计,但是他们对于高台的要求就只是撑得住能藏人也就是了,故而也不需要黑科技,加上周国本就是出能工巧匠的地方,木匠活更是一流,故而这些高台即使经过了跋涉,被连夜拖拽到此处,也丝毫不见损伤,一看就坚固结实得很。 而上面都很好好地刷上了桐油,借此来防备着烧到自身。 此时,上面趴着的均是精心挑选的弓箭手。 他们身后,是充足的利箭,以及一团团用黑布盖着的东西。 隐约是堆起来的,堆得还很整齐,但此时已经没有人去深究那是什么了。 因为,周人已经把利箭搭在了弓弦上,箭尖寒光凛冽,直直的对着蛮人。 于是,褐胡子悚然一惊,立刻道:“敌袭,是周人!” 但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阵的破空之声。 连着几排的利箭破空而来,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密密麻麻的就射向了众人。 褐胡子甚至没有时间去查看到底是敌人是什么样子,就因为要躲避利箭而摔下马来。 草原辽阔,根本无处躲藏。 偏偏这高台恰到好处,导致他们在低处,对方在高处,防不胜防。 可是蛮人们也不会坐以待毙。 褐胡子扛过了一波攻势之后,咬着牙,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蛮人们厉声喊道:“周人不敢露面,怕是根本没有勇气和我们一拼,跟我冲,冲过去就能……” “大人这话倒是说错了。” 一个清亮女声打断了褐胡子的声音。 他立刻循声望去,便看到了正从木制高台后面缓缓走出的塔娜。 女族长已经除去了在蛮国卧底时候的斗篷兜帽,但也没有穿着长公主为她特别挑选的衣裳。 而是穿回了她在草原上最熟悉也是最习惯于穿着的皮裙皮袄。 即使现在已经是寒风凛冽,但她依然露出了漂亮有力的小腿,胳膊上除了护臂以外什么都没有,长发披散,戴着漂亮的皮帽,看上去格外野性,又分外妩媚。 但是蛮人可没有心情去欣赏她的美。 褐胡子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就咬紧牙关:“是你!你就是那个让乌将军……的舞女!” 塔娜则是行了个草原礼节,声音平和:“对,是我,我也是部落的族长。”声音顿了顿,“据传,藏了猛火油的部落。” 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她和乌将军之间的恩怨。 可是对于褐胡子来说,他却分不清楚这个人到底是属于哪个部落的。 毕竟他们去掠夺之时,需要的只是个借口。 藏的是猛火油,还是皂角粉,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反正在蛮人的逻辑里,谁的拳头大就听谁的罢了。 只是没想到时移世易,攻守转换,羊开始咬人了…… 褐胡子心里知道,他们这次怕是要栽在这个女人手上了。 刚刚那一轮弓箭,让他们这边起码伤了五分之一。 可是在知道对方是草原人的时候,褐胡子还是莫名的生出了些自信。 终究还是那个观点。 草原的人,都是羊,是要被狼吃掉的。 狼,如何会怕羊? 于是褐胡子昂起头,冷笑着想要放狠话。 但是塔娜显然没有那份耐心。 她等待了太久,这几个月的时间,每每闭上眼睛,看到的都是火光冲天,梦到的全是凄厉惨叫。 不经历的人,完全不懂的被欺侮的痛苦。 可长公主教会了她忍耐,也教会了她蛰伏。 之所以叫蛰伏,是为了总有一日能够破土而出。 现在就到了这个时候,塔娜自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听对面逼逼赖赖。 于是,女族长直接道:“我这次来,就是和大人讨论一个交易的。” 褐胡子还没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 憋了好一阵的气,他才瓮声瓮气的表示:“你说。” 塔娜轻声道:“冤有头,债有主,你们屠戮我的族人,总要有些代价才好。” 一听这话,褐胡子就觉得这事儿还能转圜。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