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继业得意问道:“可算是有天赋?” 张叔景:“有,怎么没有?前几日怎么没见你显现如此调色天赋?” 郭继业将夏川萂拉倒跟前,对张叔景道:“这颜色可不是学生调的,是学生的侍女调的。” 张叔景将视线放在夏川萂身上,笑道:“又是你?” 夏川萂忙行礼问好:“见过云舒君。” 张叔景让她起身,仔细打量了她一回,问道:“这颜色都是你调的?” 夏川萂:“是。” 张叔景:“你之前学过?” 夏川萂:“从未。”这话是真的,她两辈子都没碰过颜料,倒是看过很多颜色。 张叔景手指敲了几下栏杆,道:“你来作一幅画我瞧瞧。” 什么? 要她作画? 夏川萂去看郭继业,郭继业道:“你便按先生所言随意作一副吧。” 有仆从搬来小小案几,案几上放有画笔、颜料碟子和一张绢帛。 既然郭继业都说了,夏川萂也不是怯场的人,眼前的又是书画大佬,见多识广,她不管画成什么样都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画什么好呢? 清风徐徐,湖中水波微澜,暖亮的日光洒落在湖面上,像是撒了碎金一般,随着微波晃动越发跳跃闪耀,一抹翠绿的尖角在碎金中挺拔摇曳,那是才露水还未展开的荷叶。 夏川萂挑了一支最小号的笔,沾了墨在绢帛上斜斜勾勒了一笔。 下笔太重了,一看就是蒙童乱画的。 她放下沾了墨的笔,又挑了一支同样小号的笔,微微沾了点水,去湿润碟子边沿一抹已经干了的青绿。 这是张叔景之前作画无意中滴落的一滴颜料,半稠微干的贴在瓷壁上,等待有人清洗掉。 夏川萂将将湿润的笔尖在这滴颜料上耐心刷滚,觉着差不多了,就将沾了颜料的画笔在之前画下的墨线上描了一下。 没有重合,略略错开,就像是一道氤氲的残影,却是不同的色彩不同的意境。 好像干枯的枝条突然焕发了勃勃生机,欲要突破天际。 夏川萂放下笔,将绢帛拿给张叔景看。 张叔景拿着绢帛对着湖中央的荷叶尖角看了两眼,哈哈大笑道:“果然好天赋,阿业你这是寻到一块宝啊。” 郭继业笑道:“那先生可愿再收一名学生?” 夏川萂心中一惊,进而升腾起浓烈的期盼,双手紧紧握起,紧紧盯着张叔景,呼吸都屏住了。 张叔景却是摇头笑道:“这样的好苗子,不作画确实可惜了,你若愿意,可以让她跟在你身边做一个画童随你一起学画。” 张叔景虽然拒绝收夏川萂做学生,但也允许她做旁听生,与郭继业一同随他学画。 郭继业蹙眉,对这个答复有些不满意。 夏川萂忙拉了他一下,跪在张叔景脚下,仰头道:“多谢先生恩允。”又眼含祈求的去看郭继业。 郭继业看着她祈求的目光,还是道:“那就谢过先生了。” 夏川萂对着张叔景叩首,然后起身站在郭继业身后,恭敬的聆听先生教诲。 她很理解张叔景为什么不收她做学生。 哈,是天下学生都死绝了吗,非要收她一个奴婢做弟子?这让张叔景以前收的那些或有身份地位或天赋卓绝的弟子怎么看? 和一个奴婢做师兄妹,张叔景老师一定是失心疯了! 奴婢就应该有奴婢的样子,比如给郭继业做画童。 告别张叔景,回去的路上郭继业沉默异常,夏川萂跟在他身后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了想,夏川萂还是道歉:“对不起。” 郭继业停住脚步,也没去看她,只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对不起?” 夏川萂:“让公子的好意被拒绝,对不起。” 郭继业继续走路:“又不是你拒绝的我。” 夏川萂跟上他的脚步,想了想,又道:“奴婢已经很满足了,公子,你真好。” 居然带她去拜名师,郭继业,你真好。 真好。 郭继业闷闷道:“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人家又没收你。 夏川萂忙道:“怎么不好?公子是奴婢见过的最好的人了。” 郭继业低头瞥了她一眼,夏川萂打蛇随棍上,道:“云舒君不是已经答应让奴婢跟着公子一起学画了吗?虽然没有师生之名,但有师生之实啊,先将本事学到手再说呗。而且,奴婢毕竟是奴婢,公子要多为云舒君想想嘛,公子自己不介意有奴婢做您的师妹,您的师兄弟们可是一定会介意的,云舒君的名声和立场也不允许他收一个奴婢作为弟子的。”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