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就要丰饶许多,尤其是岭脚半腰处爱长苜蓿草,许多围子乡的乡民们都会来此放养牛羊牲畜,因此来到围子岭,其实就跟回到自己家一样。 但她们真正的家在这围子岭的东面不远处,却是有家不能回了。 因为围子乡的方向开始有浓烟升起,不是炊烟,而是那些入乡抢劫的灾民们将她们的茅草屋给点燃了。 天杀的劫匪! 有人捂嘴哽咽,有人低声咒骂,也有人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那些逃荒的人在开始烧杀抢掠的行为之后,夏川萂就将他们从灾民的行列里踢出了。 来进犯邬堡田庄的这些人已经不再是无辜灾民,而是货真价实的劫匪! 岭路崎岖难走,夏川萂下令道:“下车,走着进岭。” 老陈当先跳下马车,将夏川萂抱在了怀里,伸手掺了一下坐起的夏大娘,将她扶下了马车。 路媪上前开始从马车上一个接一个的抱孩子,其他妇人也分别分散到三辆马车旁边,她们当然记得自己的孩子在那一辆马车上。 有一个人专门从车里抱孩子,其他人就围在她身边等着,见是自家孩子,就抱着走远,让出空地给其他人。若不是自家孩子,也会帮着递把手,将孩子传到祂的母亲那里去。 即便心中悲痛愤怒,也没有人闹事,尽量保持安静管好自己,不给别人添麻烦。 她们都是温顺的妇人,绝大部分都有逃荒的经验,她们都明白一个道理,谁闹事,谁就会是被杀鸡儆猴的那个,也是最容易被队伍排挤被丢弃的那个。 所以她们都很懂事的候在一边等命令。 她们过于听话了,夏川萂在心中模拟的一些解决矛盾的策略以及调动人心的话术完全用不上。 她见孩子都抱完了,就清了清喉咙,大声问道:“有没有孩子受伤的?或者生病的?孕妇呢?你们还好吗?” 她问了一遍,等了两息,有个带着哭腔的妇人小声回道:“俺家娃娃有些发热。” 路媪也无奈回道:“有两个孕妇月份很大了,瞧着快要生了。” 其实还有一个孕妇已经在路上流产了,她一直紧紧坠在队伍最后头,咬牙拼命忍着不敢让更多的人知道,怕不吉利,更怕被丢弃。 路媪也知道忌讳,所以夏川萂问起来,她只报一直坚持着走到这里快要临盆的两个,这两个她不能不报,肚子多大是藏不了的,若是在半路生起来,是等还是丢,得给夏川萂和夏大娘她们准备和考虑的时间。 至于流产的那个,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夏川萂心脏“砰砰”狠狠跳动了两下,她张了张嘴,对那个开口说自家娃发热的那个妇人道:“你上前来。” 这个妇人依言上前,她怀里抱着的这个孩子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看不出性别。 她手上还牵着一个看年纪似乎七八岁,肤色黑黢黢的小女孩,小女孩并不怕生,她眉毛淡的几乎没有,枯黄的头毛乱糟糟的用细麻绳在后脑勺绑了两个歪歪扭扭要散不散的小揪揪,她不大的眼睛咕噜噜乱转,好奇的盯着夏川萂瞧个不停,见夏川萂看过来,她还对夏川萂露出一个豁牙的笑脸。 在夏川萂见过的小孩当中,眼前这个属于很野的类型。 夏川萂去瞧妇人怀里抱着的那个脸蛋红的不正常的小孩,小孩精神萎靡的靠着母亲的脖颈,大拇指塞在嘴里一吸一吸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但这会已经不哭了。 不知道是不是哭不动了。 从表面看,这小孩肯定是发烧了,但是感冒引起的发烧,还是惊吓引起的发烧,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引起的发烧,夏川萂一概不知。 她只看过医生,不会给人瞧病,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们队伍当中也没有郎中,也没有像才公那样不是郎中却是懂治病的医家。 夏川萂很沉稳的吩咐:“路媪,你去兑一些盐和蜂蜜水,就用咱们马车上带着的烧过的温水,让所有的孩子和孕妇都喝上一些,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我不希望有谁掉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照顾好那两个要生的婶子,等进了岭,找到安全的地方,她们就可以生娃娃了。” 路媪忙都答应下来,抹了抹眼睛里突然流出来的泪水,麻利的按夏川萂吩咐的去马车上翻找。有妇人将自家孩子交给其他人照看,默不吭声的腾出手来去帮路媪。 夏川萂只能先给孕妇和孩子们补充一些糖盐水分,帮她们增加一些抵抗力,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大人喝水走着就能喝,给孩子喂水也只要停住脚喂一下就可以了,喂完了就能继续跟着队伍行走,是以夏川萂没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