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巍峨,在玉门下车后,还要登上一百八十层台阶,才能进入文德殿。 季千鸟踏上台阶,姿势有些别扭。腿心被打湿的布料积在一处,磨得娇嫩之处又痒又胀,让她颇为不自在,恨不得伸手把那些布料扯出来。 她来得有些迟了,朝中大臣都早已满满当当地站在殿内等待,向她投来各式各样的目光。 “国师大人。” “季大人,早。” 看到她来的大臣们都向她打了招呼,给她让路,让她到前面去。 千鸟越过人群,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丞相、国师、宁王在同一排,还未受封的皇储和并无实权的宗室则落后半步。 她匆匆在中间站定,和左边似笑非笑的宁王对了个视线,就听到右边的叶修文开口了。 “你又迟到了。”叶修文道,说的是斥责般的话,语气却一如既往的温和。 他穿着深蓝色朝服,长衫上缀着的仙鹤脖颈修长、振翅而飞,更衬得他面如冠玉,清隽端正,眉目如画。 “没迟到——在陛下来之前到了便不算迟到。”季千鸟理直气壮道。 叶修文神情有些无奈,眼中却带了点笑意。他抬起那双朗星似的黑眸向她的方向望去,看到她微肿的唇畔时目光一顿,却又马上就移开了。 “我就知道你有千万种说法,但旁人可不知道,”他无奈道,“若是有御史参你,你也只能受着了。” “御史大人们只不过是一天不参人就闲得慌,参谁都无所谓。”季千鸟瞥了一眼后面站得规规整整的御史们,好笑道,“若是陈御史想参我,我便让他们去参宁王行为不端,还能给他们提供证据——那不比参我好使得多?基本一参一个准。” 宁王顾显乃今圣亲弟,排行第七,虽是而立之年却比年轻宗室还不着调,行事风流不羁,常年被御史参行为不端,一年俸禄大约有十一个月是被扣光的。也因此,御史若是觉得无人可参,首选便是参宁王一本。 此时宁王便站在她左边,闻言睨她一眼,也不恼,只是笑道:“本王倒不知道国师还有这等心思,感情上回你同本王一起去盈花楼,就是为了抓本王的把柄?” 说到“把柄”二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加重了些,仿佛意有所指。那双桃花眼也直直凝在千鸟面上,仿佛正在同情人调情。 季千鸟同他相识多年,听他说过两车荤话,面不红心不跳道:“自然,本国师向来正经,若不是有特殊的考量,怎么可能去那种地方?” 只是衣摆下修长的腿还是不自觉并拢了些,把绞在穴口的布料又往里挤了挤。 顾显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廓:“国师光风霁月,自是不可能主动去那等污秽之地。” “陈御史张御史不也才因对国师无礼为由参过宁王殿下?好像就是为了此事吧。”叶修文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笑容微敛,淡淡道,“宁王殿下若是还想带国师去那等污秽之所,损毁国师大人的清誉,只怕连十二月的俸银都得被参没了。” “那倒是本王的不对了,”顾显微微扬眉,也不看他,依旧看着季千鸟,“改日本王自当亲自登门道歉——如何?国师大人?” 他微微凑近了一些,身上传来淡淡的紫述香气,宽大的袖口挨上了她的,大手在袖袍的遮掩下轻轻捏了捏那只纤细的柔荑,指腹勾过她的掌心,随即又马上撤开。 “殿下客气了。”千鸟眉心微跳,感觉被他捏过的地方热了起来,连同耳垂都微微发起热来。 心中百转千回,她面上却没有半分异动,只是袖中的玉指微微蜷起。 叶修文皱起眉,看着他们二人,只觉得国师果然是被那宁王教坏了,最近越来越不着调。 他与千鸟私交甚笃,正想着回头私下叮嘱她几句,便听到远处传来了宦官尖锐的传唤声。 “陛下驾到——” 他神色微凛,停下了多余的思量,微微垂眼,静待帝王临朝。 顾显也收敛了些许漫不经心的神态,老实站直了身子。 殿内的私语声戛然而止,大臣们纷纷肃容,低下头,迎接今圣。 不多时,几个小太监打着扇匆匆进入大殿,在两边站好。为首的大太监声音尖利,清喝道:“陛下驾到——” 百官一同跪地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千鸟站在原地,对上踏入殿中的皇帝的目光。那双鹰眼锐利如刀剑,气势慑人,深邃的眼中映出她的身影。 正是大燕的帝皇,顾昭。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