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摇曳,两个身影映在窗上,屋内的说话声时高时低,过了一会儿,玲子苍白着嘴唇走了出来,她跪了、求了、跟那个人说后悔了,希望给一次改过的机会,以后一定会好好的,孝敬长辈友爱兄弟,做一个合格的长嫂,可是,西远一句话就把她打回了原型。 西远说:“你那天身下流的血,是鸡血吧。”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那天是哪天,她不会忘,西远也不会忘。 她怎么忘了,这个人是大夫,因为西远很少给人看病,所以,她常常把这一点忽略,可这个人的的确确学了好几年医术,开了一家药材铺,教会了一个医术颇精的小叔,怎能分不清人血和鸡血? 当时情况紧急,西远没有想那么多才没注意,等知道真相,事后一推敲,一切都很明了,如果说受了别人蛊惑跟卫成争吵口不择言,还情有可恕的话,蓄意栽赃陷害就罪不容情了。 原谅你?我用什么原谅你? 我养大的成子,想让他无忧快乐的成子,你凭什么给我撵走?我娇惯着的弟弟,生怕受了一丝委屈的弟弟,你凭什么给指责栽赃?我的成子,在外面正不知道经历哪些苦难,受着啥样的罪,我用什么理由来原谅你? 书房内,西远合上地理志,“啪”地摔在书桌上,眼中闪现从未曾有过的冷意。 第二天,西远由栓子陪着去了滨江府,玲子在城里待了几天,虽然西家其他人待她并没有疾言厉色,可是,态度很明显有些冷淡。 本来还信心满满,觉得自己只要做小伏低,曲意温存,就能哄得丈夫回心转意的玲子,几天后,回了莲花村,然后跟婆母打了声招呼,叫老赵赶马车回靠山屯娘家,说是要小住几天。 西远娘点头同意了,她现在抽不出心思理这些,因为要照顾孙女,她只是年前的时候去彦绥待了一天,看了看就回来了,现在人在家中,心里惦记着小远,只盼天气快点转暖,自己好抱孙女去看儿子。 滨江府城,一处租来的院落里,西远同孙叶一起,看他帮自己买来的几个人。这几个人各行各业都有,但是有个共同点,他们所干的行当都跟骑兵有些关联,有会修理甲胄武器的,有会给马挂铁掌做鞍鞯辔头的,有会草药知识的…… 这些人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以后,将会被派到西远指定的几个地方,在那里开铺子,每个人做的都是老本行,没有什么特殊性,也不要他们从事其他的事情,铺子盈利与否也不重要,不过,他们都会熟悉一个没有见过的人,熟悉他的长相,能在见到他时,马上认出来,并把消息传回。 还有,就是铺子开起来后,在铺子外面的幌子下,都会有一个不起眼的东西,有的是一个纸糊的灯笼,有的是一双小孩子穿的羊皮靴子,有的是一个野鸡毛做的毽子,都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只不过熟悉它们的人,看到了,就会明白。当然,这些只是复制品,原件西远是舍不得拿出来的。希望成子看到这些东西,能够知道这是家里的铺子,跟家里人取得联系。 这些人只是第一拨,以后还会陆续买进人来,也会陆续往出派,西远手里捏着他们的卖身契,不怕他们不忠诚。他只告诉这是家里失散的兄弟,一直没有找到,如果谁帮着找到了,一定不会亏待于他。 匠人们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使得生活难以为继,或者本来就是给富户家做事情的,现在有一个人能够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还给钱开铺子,都觉得天上掉下来的好事,如果能帮着主人找到走失的兄弟,那更是奇功一件,都很踊跃。 不过,训练的时候,西远用心观察了,觉得心思不好的,打自己小算盘的,都剔除出去,之所以如此方法寻找卫成,是为了不给家里添麻烦,卫成所在虎豹骑驻扎的地方,定是军事重地,如果自家往每一处都派人,被人察觉了,未免有刺探军情之嫌,这也是西远用租来的院子,化名买人的缘由,不能为了找成子,不顾全家的安危。 滨江府的事情完毕,第一拨人派了出去,西远又回到了彦绥城,此时已经到了初夏。 玲子回娘家住了俩月后,又回了西家,原以为她会再找西远哭闹或者恳求,但是她都没有,只是去彦绥的时候多了起来,没事儿还常常往自家铺子跑,西远冷眼旁边,置若罔闻。 张财他们虽然觉得少奶奶总往铺子跑有些别扭,但是跟少东家说了几次,东家都叫他们跟平时一般行事就后,无奈接受了这个事实。 初秋的时候,玲子跟西远提出和离,西远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除了把玲子当初出嫁的嫁妆还给她,还额外给了她二百两银子。 一切完毕,临走前,玲子叫住西远,问他,有没有喜欢过她。西远答:当初娶你为妇,是想举案齐眉,相伴白头。 玲子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可是,一切都不能回头,成亲一年半,却有一年独守空房,年少之人,哪里耐得住这等寂寞与凄凉。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