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瑾清一清嗓子,先道歉,说很抱歉让大家坐这么久冷板凳。 她深知要怎么讲话,才能被人听进去。所以这会儿,任瑾显得十分坦诚,把先前自己与旁人的争执和盘托出:“其实一开始,我觉得最好的结果,就是我和慕博,还有‘深渊攻略组’那边的人达成共识。但是——” 她环视所有同学,看着那一张张面孔。任瑾心里想,在四个月前,我在广播室外面写自己名字的时候,大家脸上的表情还都是茫然、忧虑。到现在,虽然一样有不确信,但也有了新的神情:冷静、坚毅。 任瑾说:“韩川提醒我,说我应该相信大家。” “韩川?” 学生们听着这个名字,相互看一看,心里感受各有不同。许多人在这一刻回头望去,他们第一次知道,原来刚刚和任瑾讲话的人,就是那个告知他们如何从校医院、从悦来酒店逃脱,如何在39楼完成任务,如何在各种艰难环境下存活的人。正如莫文昭先前所想,这些npc学生对于每次负责讲述攻略的人有着天然的信任。在他们眼里,“韩川”这个名字,甚至隐隐和整个“深渊攻略组”划等号。 他们见到最后的季寒川。 季寒川慢吞吞从邵佑肩头起来,挺直腰杆,脾气很好的样子,和学生们打招呼:“大家好,我是韩川。” 这和每周早晨,在广播里响起来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季寒川想一想,补充:“很高兴见到大家。” 学生们听了,虽然心里还压着沉甸甸的石头,但他们像是被感染,一样笑道:“嗯,你好啊!” “总算见到真人了。” “也不是吧,之前那么久,你一次都没见?” “那不是每次都挤不进最前面嘛。” 他们切切嘈嘈,讲一些话,气氛陡然轻松。任瑾看在眼里,哪怕知道这一刻的轻松不能维持多久,很快还有忧虑烦躁卷土重来,但她还是由衷地庆幸。 这样环境中,季寒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食指竖起,放在唇边,再指一指任瑾。 他没说话,但这个举动比直白说“你们还是去看任瑾”更有用。学生们放松地笑一笑,重新把眼神落在任瑾身上。 这期间,任瑾心里转过百千思绪。她起先想:这些就是我的同学。 然后想:这些……就是我的同学。 她像是释然,连语气都是轻松,完全是和所有人商量。任瑾说:“是这样,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是否要将一个小时之前,南操场中发生的事情公之于众?” 她停顿。 任瑾:“在大家对这个问题有想法之前,还有一点,希望大家考虑:你们知道南操场有同学——永远地离开了我们,”深呼吸,咬字艰难,“这之后,你们还愿意进行其他关卡吗?如果愿意,你们还愿意去南操场吗?如果不愿意……也请告诉我们理由。嗯,现在,大家可以先思考一下,然后所有人畅所欲言。就把这当做一个座谈会吧,大家都讲一讲,我们才知道,彼此是什么想法。” 讲完这些,任瑾只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轻松。她在这一刻发觉,关雯雯所说不错,自己实在是给了自己太大压力。而在现在,虽然不好意思承认,可事实是:她把压力转嫁给了其他人。 换得自己安心。 想到这里,她也忍不住,去看坐在所有人后面的那个男人。对方正侧着头,脸上带一点笑,和旁边的男生讲话。他们关系很亲近,甚至算得上亲密了。韩川没有隐瞒的意思,“深渊攻略组”那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在这样的氛围中,学生会这边,没有人明说,但若特地问,也会知晓:那个在“深渊攻略组”中身份很特殊的韩川,是同性恋,有男朋友,两个人在梅园同居。 这种环境中,性取向、喜欢怎样的人,都不再值得让人大惊小怪。再者说—— 这原本也不是值得惊讶的事情。 看那两人安稳态度,任瑾有种奇妙地被安抚感。 一个学生问:“其实我们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刚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出来了一个人。” “其他人呢?”他们问,“就是……不在了吗?” 任瑾闭一闭眼睛。 她有些艰难,告诉诸人:“对。” 任瑾:“有九名同学不在了。另外,一名同学‘暂时’活了下来。但具体状况,还要看校医院那边。” 这实在不算好消息。 学生们沉默。他们讨论了整整四个月的“死亡”在这一刻突然来临,宛若一记重锤,砸碎了平和假象。他们开始相互凝望、审视。在这一刻,天色都宛若昏暗下来。 任瑾:“听那名受伤的同学说,里面的状况,算一种‘连锁效应’。最先的时候,只是一个同学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