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碎了元丹,便是杀了沈奉雪这个人。 怪不得沈奉雪当时给他时,会问他能舍弃掉一切吗? 若是他能舍弃掉牧谪,舍弃掉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也就等同于舍弃掉自己的生命。 沈顾容满脸泪痕,微微吸着气仿佛要被疼晕过去,他想要嚎啕大哭,但却只能发出哽咽的低泣;想要大喊,喉咙却只能发出濒死的呜咽。 握着元丹的手在微微发抖,沈顾容的指节发白,但力道却不敢再用了。 “沈奉雪……” 沈顾容像是濒死的小兽,握着元丹深深弯下腰,几乎将额头都抵在脏污的泥土中。 他发了疯似的呢喃着沈奉雪的名字,除此之外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在他耳畔轻轻叹息了一声。 沈顾容满脸泪痕地抬头。 沈奉雪一身青衣,站在他面前,垂着眸满是怜悯地看着他。 沈顾容满脸木然地落着泪,却还是挣扎地起身,快步冲到他面前,伸出手死死掐住了沈奉雪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了地上。 两人跌在泥土中,灰尘沾染了两人的白发青衣。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掉着泪,整个人压在沈奉雪身上,十指掐着沈奉雪的脖颈,却发着抖不敢用力。 他死死咬着牙,下颌崩得死紧,发着狠地冷声道:“你骗了我。” 沈奉雪白发披散着铺在地面上,脸上依然是怜悯和看透一切的悲怆。 沈顾容声音都在颤抖,脸上却是诡异的平静:“你答应过我,救了虞星河和牧谪,就送我离开这个世界。” 沈奉雪突然就笑了,他就算被掐住命门也不觉得害怕,他无神的眸子轻轻一动,道:“我何时答应过你?” 沈顾容一愣。 他自以为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行所作全都缘由他做的那个梦。 梦中,沈奉雪一身血衣,朝他道:“一定要救下他。” “沈顾容,救下……奉雪。” 沈顾容呆呆地看着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脑海中一片空白,眼泪一颗一颗地砸在沈奉雪苍白的脸上。 他嘴唇发抖,喃喃道:“我记得,是你让我救下……救下什么人。是了,奉雪,沈奉雪,你让我救你,我……我救了,我明明改变了你的命数。” 改变牧谪和虞星河的命数,沈奉雪的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我……我完成了啊……”沈顾容几乎是绝望地看着他,“我救了你啊,你看……” 沈奉雪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沈顾容手中的力道更松了,他满脸迷茫,轻轻摇头,几绺白发贴在惨白如纸的脸上。 “我不是你。”他拼命说服自己,“我是沈顾容,你是沈奉雪,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我是被你强行拉来这个世界的……” “那里……”沈顾容抬起手胡乱指了个方向,语无伦次道,“那里也不是回溏城!我看到那牌匾上的字了,那是酆都!酆都!怎么可能是回溏城呢?” 他说着,越来越害怕,最后彻底崩溃地呜咽一声:“酆都不是回溏城,我也不是你……” 那个鬼魂也不是他的兄长…… 沈奉雪抬起手,轻柔地将沈顾容脸上浸了泪的白发捋到了耳后,轻声道:“我之前就说过,你并非夺舍,我一直在你心中。” 沈顾容满脸绝望,听到这句话突然就发了狠,他的手再次用了些力道,又心狠又惊恐地颤声道:“你才不是我,你是沈奉雪,奉雪、不、不是我的字,我还未及冠,爹娘和先生并未为我取字……” 并未取字,那沈奉雪就是和他完全不相同的人。 沈顾容开始企图用一个根本代表不了什么的名字来自欺欺人。 沈奉雪可悲地看着他,抬起手轻轻摸着他的脸:“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 沈顾容眼泪簌簌往下落,哽咽道:“你说啊,你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你说的我便信……” 沈奉雪说:“就算我告诉你是假的,你真的信吗?” 他并不相信沈顾容已经窥知了事情真相,还能够心甘情愿欺骗自己这是虚假的。 沈顾容愣了一下,才故作凶狠地看着他,实际上内心早已如齑粉般一推就碎,只能用狰狞的神情做出来这副凶悍的模样。 好像他不承认,事实就会不存在一样。 沈奉雪完全不顾脖颈间颤抖的手,轻轻欺身,凑到沈顾容耳畔,低声道:“你当年未及冠,的确没有字。” 沈顾容一怔,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正要松开手挣扎,沈奉雪的双手却微微施力,几乎将沈顾容拥在怀里。 他轻轻抱着沈顾容的肩,似乎是不想让他逃避,一字一顿道:“奉雪。” 沈顾容神使鬼差地想起了一直被他带在身边的竹篪。 竹篪之上,便有两个字。 奉雪。 沈奉雪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