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段鸮紧接着的一番举止却并不像是开玩笑。 因为他直接就这么从深蓝色的官袍袖子中将方才并没有着急拿出来的一个木匣取出放在了堂前的地上。 这有个小铜锁的木匣一看就有些年头了。 里头是两张规整叠好,画着押的地契,被段鸮的一只手给缓缓取了出来,但也是这么面朝着马齐的双眼一打开,从这木匣的新旧也能看出这段玉衡真不是什么富裕之人。 一个十年来出身寒门的常人,要想在京中立足,莫不是最后沦为这功名利禄场的国贼禄鬼。 忠的变为奸的,清的染成浊的。 这些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段鸮时至今日能始终坚持着这一份他自己的原则和志向,却也令人不知该评价这位在外人眼里总和些污名惹上关系的南军机。 可他所做的一切,却也不像是假话,因拥有这样一双如玉衡星般赤忱干净的眼眸的本就是会为自己的言行而付出最直接的责任和代价的。 “段鸮不为抬旗,也不求名利,走出这道门去,也只愿和他一同分担一切,此生和富察傅玉这一个人到老而已。” “我和他,一切干干净净,但求一生相伴,其余荣辱生死,他去哪儿,我去哪儿。” “一念清静,烈焰成池。只愿此心,终生不悔。” 这说完,话已至此的段鸮又一次收拢衣袖颔首向眼前的马齐伏地,双手落地倾身叩首。 这一次,他不再和之前那样故意耍心眼地刺激人玩,从头到尾神情都万分平稳沉着,仿佛找上门来时已将一切主意打定好了一般段鸮做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跪下了。 从他出生,除君王,恩师,父母,他没跪过第四个以外的人。 这一跪,是真豁出去了。 偏偏段鸮做这件事没有丝毫迟疑,只当着富察家的所有人将自己的腰放到了最低,却也是这番旁人看了都为止沉默的情义,令人完全没觉得他有丢失丝毫的尊严。 反而是一种堂而皇之将他和傅玉的事告知给马齐的坦荡,潇洒或者说心甘情愿。 而做完这一切,段鸮也不再多言,只抬头看向身旁一直陪他跪着,也听着他说完这些话的傅玉就很平稳地来了句。 “我停在门口的轿子应该已经先走了,我们可能要一起一步步走回去。”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