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武曌现在警觉不安的样子,这才是帝镇对皇帝真正的折磨。 她所依仗的,至高无上的身份和结实的皇权,在生前就只剩一样,到了阴间之后更有趣。不需要折磨,生死之间警惕不安的心情足够令人痛苦。巨大的落差她生前经历过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从皇后-太后-皇帝-太后——见到祖宗,变成年轻的小辈。 于是她平和的坐在那儿,甚至有点想笑。 窦惠质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你是武周的皇帝,李唐的敌人。” 武曌确定这人一定是太穆皇后:“我已经自去帝号。依然是大唐皇后。” 窦惠平生最恨篡权夺位的人:“你想的倒好!你想篡权就篡权,被人逼宫为了自保,又想回来?你当皇后之位是什么?这里虽然不是皇宫,也由不得你来去自如。你要改嫁,只管去,唐朝早已颜面扫地。” 李治轻轻一动,被祖母瞪了一眼,仍若无其事的开口说:“有话好好说,何必大动干戈” 武曌一点都不退缩,直接问:“太穆皇后知道在历代皇帝中有谁爱慕我?” 窦惠冷笑:“这种饮鸩止渴的事,不知道谁敢要。”谁敢贪恋美色而接纳你? 武曌对自己的美貌充满信心,除了太宗不动心之外,没有谁抵挡得住自己的魅力。我不是毒药,但皇帝们,无论是明君还是暴君,干的饮鸩止渴的事儿可多了。我称帝之后做的不好,可做得好的皇帝实在是寥寥无几。呸。不和他们比。 “我想,太穆皇后您不懂这种事。” 李渊气乐了:“她的确不如你懂。” 沉声道:“有人说你们是侍疾时暗通曲款。”之前李治说没有,我不信。 李世民不想涉及这个话题,显得他老眼昏花,识人不明。 李弘听这些话听的满面绯红,捂着耳朵坐在地上,继续偷听。 李治心说:你可别和我说的不一样。 武媚娘抬眼一笑,依然是百媚横生:“那一次侍疾?太宗皇帝自文德皇后去后,缠绵病榻,亲征高句丽前后,病的也不轻。”她严肃起来:“太宗皇帝过世之前,我们心里虽然明白,却从未明言此事。之后的事,还请陛下宽恕。” “连着控鹤监的事一并宽恕?” “那都是公主王公劝进的排场,除歌舞之外别无他用。”武曌忍不住微微一笑:“千金公主劝进,我想她是高祖的女儿,不好驳她。” 李渊:我有足够的证据表明你和薛怀义不是单纯的、皇帝与小和尚的关系。 则天皇后开始反思,我是来道歉的,怎么快吵起来了? 现在的局势有点麻烦。太穆皇后恨我,高祖也恨但尤为迟疑,可真正做主的人似乎是太宗,太宗会受长孙皇后的劝导,文德皇后的神情真是让人看不透。现在对太宗还得避嫌,别让人觉得……如果向长孙皇后求情,会更加激怒高祖夫妻。 刹那间难以抉择,做主的人多了就是麻烦,要是先帝做主多好,往上一扑:“这些事都是小节小过。只有谋朝篡位罪无可恕,别人想谋反的,我杀了不少。如今是我,真是天理循环。而今杀伐都由祖宗,只是一点,我绝不离开九郎。” 她相信儿子还没告诉别人,她已经知道鬼不会死的这件事。这段话显得尤为真诚。 美艳决绝。 李治虽然没看到她的脸,却能想到那种动人神情,情不自禁的往前走了两步。 窦惠抄起案前的金杯劈手砸了过去。 武曌一侧身躲过。 暗暗递刀小能手·长孙皇后考虑了一下,没有给婆母递刀,她有一把小刀,就掩在裙子下面。 屋里触手可及的地方挂着宝剑,不论是床头还是书房客厅,都有,屋里就是不缺剑与弓箭。 窦惠拔剑怒斥:“巧言令色,我倒要看看你怕不怕死。” 武曌猛地站起来:“来。你会杀人么?” 要是真动手,我可要还手了。 任凭处置这种话说说就得了。 窦惠生前不会,死后可熟练了,尤其是在偷袭杨坚方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