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这酒异香扑鼻,甘而不辣,饮罢飘飘欲仙,多少公子哥儿来倚翠阁就为着这坛酒呢。 余锦年抱着酒坛,咽着口水,迈出去的脚又默默收了回来。 没想到这位蓝衣妓子是想让余锦年给她看看额头上的痘儿,末了又问该如何美白嫩肤、又怎样保持身材。 见余锦年不仅会治病,连如何让人貌美如花都知道,简直是神了!小妓子们都是活泼且爱美的主儿,看他喜欢胭脂醉,纷纷跑回房间将自己私藏的酒搬出来,贿赂着余锦年也给她们弄弄脸蛋。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唬得余锦年尝了好几种新鲜美酒,譬如什么胭脂醉、芙蓉泪,又或者什么松醪液、罗浮春,当真是一响贪欢,宛如天上人间,不知归处。 他这边倒是逍遥自在了,却忘了家中还有个望断脖颈的美娇男。 这时倚翠阁门前忽然又热闹起来,几个姑娘簇拥着一位新客进门来。那人头发仅用一根玉色发带束起,面色凝肃地进来后没走两步,便往前一倾扶住门廊,垂首抚胸又喘又咳,来迎客的姑娘有些嫌弃他是个病劳身,可抬起眼瞧过这位的相貌,顿时掩齿轻笑,羞答答道:“恩客怎么这样急,快进来歇歇腿脚……兰儿,快去演歌!” 一群妓子们呼啦啦散开,去取琴瑟琵琶,奏起玲珑小曲来。 那花娘去挽男人的手:“恩客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 “放开。” 花娘感觉周身蓦然一凉,迎面对上那人冷若冰窟的眼神,忙讪讪将手缩回。 不要姑娘,那来倚翠阁做什么? 那人道:“我来找一个人,他来与你们送菜,却迟迟未归,你们将他如何了?” 若是平常遇上这样闹事的,花娘早叫人将他扔出去了,这时却看在他长得好看的份上,暂时按捺住了踢人的情绪,不屑道:“我们这儿,一天来十好几个送菜郎,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那人眉心一蹙,眼中阴鸷渐生。 “……季鸿?” 季鸿闻声一转头,周身阴郁之气瞬间散尽,那从一群姑娘的衣裙间露出的脑袋,可不正是自家那个去了一中午都未归的送菜郎! 他往前走了几步,少年也转过身来,双眼迷离地反趴在椅背上,一手垫着下巴,另一只手挂在椅背上朝他招摇,笑着喊道:“是阿鸿呀!” 季鸿心下一跳,过去握住了少年的手,见少年安然无恙,他悬在喉咙里的心终于吞了回去,可看见桌上倒着几个小酒坛,立刻皱眉道:“你这是喝酒了?” “一点点,甜的,你尝尝?”余锦年松开椅背,转眼就挂在季鸿身上,“你来找我么,累不累?”他把自己屁股挪了挪,留出半张椅面,“分你坐。” 小妓们又搬来一只椅子,笑嘻嘻地去拉季鸿,推推搡搡让他去坐:“你来,你来,坐这个,我们给你唱曲子听。公子喜欢听什么曲儿,我们都会唱。” 余锦年一把将他拽住,气道:“不给听!” 季鸿低头看着他。 余锦年拽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过去坐那张簇拥着许多花娘的椅子,却忘了自己刚才就是这样被簇拥着出现在季鸿眼前的。倚翠阁里红缠绿绕,香雾杳杳,连光线也是晦涩昏暗,映得一个个人的脸庞也是暧昧不清。季鸿立在一群美人当中,更是风姿如玉,俊美无俦,宛如东海明珠,人比人真的气死人,方才还黏糊自己的小妓们,如今全都跑到季鸿身后去了。 “好吧让你听!”余锦年伸手拿自己的东西,还不忘抱走那坛给自己当诊费的胭脂醉。 见他真的生气了,季鸿自己却不气了,反而眸色平和下来,好笑道:“那我到底是听还是不听?” 余锦年被噎得瞪了季鸿一眼,往外走去。 一群妓子们咯咯笑起来,交头接耳道:“谁熬醋了?快关上火,熏死人了。”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