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在中央,任谁闻着都直咽口水,忍不住大快朵颐,丝毫不比外头酒楼里的差。 穗穗用小匙剜着酿蟹斗里的肉馅,盘子里盛着酱豆腐,还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想一口气将所有的菜都尝了,于是余锦年用自己烙的小圆薄饼卷了菜,上下一包,能让小丫头握在手里慢慢啃。 二娘宿疾在身,是强撑着身子出来吃饭,却也吃不了什么好酒好菜,正歪靠着椅子喝一碗南瓜小米粥,她瞧了瞧桌上异常沉默的两人,忽然奇怪道:“小年儿,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又道,“季先生,不要客气,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余锦年晕乎乎的,脑子里烧断了的保险丝现在还没续上呢,小声嘀咕道:“他可不是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么,都蹬鼻子上脸欺负主人家了!” 季鸿打量着他,好死不死也无辜地问:“脸怎么了?” “……”余锦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撞石头上了!” “季石头”神色如常,不仅与他夹了只螃蟹,还顺手摸了摸他额头上的红印儿,真诚道:“下次小心一些。” 余锦年简直想一口老血呕他脸上。 席后,众人酒足饭饱,明月才刚刚升起来,余锦年将碗筷收拾回厨房,又从门口筐子里捡了十几个芋艿,放在锅里煮,准备做个即食的夜宵,然后便去设香案,准备祭月去了。 祭月的不少规矩在余锦年这儿都简化了,他在长条形案几上摆了一盘盘瓜果,月饼垒成塔形,西瓜切成莲状,其他诸如葡萄、苹果、花生、香梨都一字排开,然后点上红烛和香炉,唱几句约定俗成的祝词。因为此时有男不拜月的说法,余锦年和季鸿都无需刻意祭拜,便只有将穗穗打扮得花枝招展,给月兔娘娘叩几叩。 二娘看着穗穗被余锦年倒弄得晕头转向,也笑开了怀,直道:“可饶了她罢!” 穗穗正懵懵懂懂地许愿要貌若嫦娥,好将来能觅得一个如意郎君,便打外头跑进来个垂髫小童,脸上灰扑扑的,手里抱着个奇形怪状的柚子灯,咧嘴大笑着喊道:“我来啦!我找穗穗顽!” 小丫头咕噜爬起来,连传说中的如意郎君也不要了,撑着层层叠叠的衣裙,跳着招手:“我在这!我在这!” 二娘笑道:“是芸儿来了呀?快进来吃月团。” 芸儿是穗穗新认识的小伙伴,家里是给人打络子的,两人整天玩在一起,芸儿虽是个小姑娘,性子却皮,翻墙爬垛、下水放炮、追猫溜狗,男孩子玩的她都敢玩,不似穗穗,现在见了季鸿还不敢说话——也不知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小姑娘是怎么玩到一处的。 两个小丫头坐在一块,芸儿叽叽喳喳地说起来了,穗穗瞪着大眼叭叭点头,二娘拿给她俩一碟冰皮月团,芸儿抓起来看了看,直呼好漂亮。 穗穗洋气道:“小年哥哥做的!” 余锦年在后厨做糖芋头,刚煮过的芋艿剥去皮,切块,与一匙口碱再煮片刻,如此用碱煮过的芋艿冲水晾凉后就会发红,做出来的糖芋头才分外诱人。看见季鸿进来了,他哼了一声也不搭理,兀自用笊篱装着芋艿块冲水,过了半晌听见身后竟然没动静了,又回过头去看看。 谁知季鸿拿着一头生芋艿,许是想帮忙,然而手背上红了一小片,正一脸莫名其妙地挠来挠去。 芋皮内含一种成分为草酸碱的粘液,对皮肤有刺激作用,不只是芋头,山药也是如此,余锦年前世就因此吃过不少的苦头。 “哎呀,快放下。”余锦年立刻放下笊篱,抓住季鸿的手放在灶膛前烘烤,“谁让你碰生芋艿了,这样细皮嫩肉的,碰了就痒。” 火气烤得季鸿暖洋洋的,手上的麻痒感当真减轻了不少,两人蹲在灶前,离得那么近,好像是在说私房密语一般,季鸿任少年握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烤火,看红彤彤的火苗在少年的眼睛里跳跃,流光溢彩得宛若琥珀琉璃。 他伸手碰了碰余锦年的脑门,低声问道:“听说今晚有河街夜市,锣手吹打,高台杂技,投壶斗棋,还有诸多南北小食,好不热闹,你想去不想去?” 余锦年来了这朝代,还没怎么逛过夜市,只听邻里街坊说中秋夜市如何好玩,可是季鸿刚莫名其妙啄完他的眼睛,就叫他去夜市,他偏不愿意遂这人的意,明明心里蠢蠢欲动了,嘴上还说:“不想,要去你自己去。” 季鸿凤目轻眯,道:“好罢,我带穗穗去。” 他当真要走,在院中喊道:“穗穗,去不去夜市?” 余锦年也喊道:“穗穗,小年哥哥给你做柚子灯!” 季鸿:“……”少年这是,非要跟他抬竹杠么。 穗穗在夜市和柚子灯里踌躇彷徨了好一阵,夜市好玩,她很想去,可是这日和她同龄的手里都有灯,像芸儿娘那样手巧的,还会给芸儿做好看的柚子灯,她也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