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这样轻飘飘,严荣心里越是膈应,提着食盒的手指也不禁攥紧了,他望着余锦年伸着懒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背影,既瘦又薄,连身上的衣也是朴朴素素的混麻布,只有头上一根发带能看出是根好东西,这反而愈衬得他穷酸。 可这少年却里里外外透着股欢快,与季叔鸾在一起时也毫无掩饰,那种轻松恣意好似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哪怕那日在春风得意楼品茶会,那么多张嘴非议他们两个,竟是对他毫无影响。 他不信余锦年一句都没有听到,那样肮脏的话,饶是他这个局外人听了都觉得恼怒。 究竟是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无动于衷? 自然,他是可以无动于衷的,那季叔鸾呢,那是真正的玉叶金柯,是将来要佩金带紫伫立朝堂的郦国公,他又如何能放任逐流,陪着一个少年胡闹。 有一瞬间,严荣心中涨起了一股揭穿欲,他盯着余锦年背影,喊道:“——喂!” 第61章 角瓜鸡蛋包子 余锦年已经迈出了巷子去,听见严荣叫他,以为有什么关于严玉姚病情的商讨,便又停住脚回转过来:“嗯?严大人还有事?” 清风飒飒,长街上人烟寥寥,姜秉仁昨夜才跟家里人闹了别扭,是故今儿个一大早便溜到了春风得意楼避灾,结果天蒙蒙亮,楼里刚开了门,那姓严的就来点馄饨,他不愿下去见人,就躲在了二楼临窗的一座雅间里,趴在窗阑边儿上吃一碗花生芝麻糊。 过会儿,见着严荣出去了,拐进了他们家那条岔巷,再也看不着了。从春风得意楼这儿只能看见巷口那一点儿,姜秉仁正瞧着,忽地又从巷子里走出个少年,灰麻布衣,伸着懒腰,走了两步又在巷子口停住了,回身跟什么人说这话。 姜秉仁一见是余锦年,眼睛顿时发亮,好似一整夜的抑郁都散光了,放下碗就往楼下去。 那边严荣虽然叫住了余锦年,更多的是一时冲动,其实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说话,他往那少年的方向靠近了两步,将余锦年上下打量,道:“请问,余老板多大年纪了?” 余锦年觉得奇怪,却也认为这事儿没什么不能说的,答道:“开了春就十七。” 严荣又问:“家中可定了亲?” 余锦年道:“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这就是家中无人的意思了,怨不得这样恣意,严荣摇摇头。余锦年见他只是叹了一口气,也不说到底是什么事,他心道,这样说下去怕是太阳落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直接问道:“严大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严大人”拐弯抹角地铺垫了好几句,余锦年肚里花花肠子少,满耳都是带着“之乎者也”的文人话,一会儿是人常,一会儿是孝义,直听得百无聊赖,完全不懂严荣究竟要说什么,总之和严玉姚的病情是分毫关系也无。 他困极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栽到季公子怀里睡大觉,管他严大人说的是什么牛鬼蛇神玩意儿。 严荣似也发觉了余锦年满不在乎的表情,不由嘴皮子一绊,憋恼了脸,道:“你可知那人是谁!” “啊?”余锦年一愣,“什么人?” 严荣也不解释,伸手向城西指了一指:“你只当他是什么富贵公子,是你的摇财树,他却远比你想得要复杂!以季公子地位,将来必要成家立业、荫庇子孙,届时府中正妻侧妾、儿女满堂,此乃天伦,余老板你在其中,又是何种身份?更何况,那人即便是天上的公主来配,也是绰绰有余的。” “余老板,严某好心奉劝你,以色侍人,终不得长久,眼下,他也不过是被此地温香软玉熏了眼睛,才能被你迷住。待回了京,姹紫嫣红、花团锦簇,你又算的了什么?况且以余老板的本事,进能济世救人,退能供膳举炊,何苦要冒天下之大不韪,痴缠一个男儿?” 好家伙,余锦年一句没说,严荣竟滔滔不绝地教训起了人,他疑惑道,“严大人,您难道是爱慕季公子吗?” “……”严荣好险一口心口血给吐出来,他急红了脸道,“你说、说的是什么话!” 余锦年抱臂奇怪道:“你既不爱慕阿鸿,何解要与我说这一番话。我如何痴缠他,是我的事,他又如何愿意被我痴缠,是他的事,这其中究竟关严大人什么事呢?” “哦,”余锦年恍然大悟道,“严大人若不是爱慕阿鸿,那就是爱慕我了?” 严荣眼见就要被他气呕血了。 余锦年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严大人,这可不行!你之前不说呢,我看严大人是个官家人,总比我家里那位好吃懒做的阿鸿强些,兴许便转投严大人怀抱了。可如今严大人字字句句暗示余某,说阿鸿是个天仙儿般高贵的人物,你说我还如何放手?那定是要痴缠到底的呀!至于以后……我管以后如何!” “其实啊严大人,实不相瞒,我这人一不爱财、二不贪权,就喜欢舔食美色……季公子美的呀,哎严大人,是不是很美?”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