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的人。 闵雪飞的视线落在连枝绣了小梅的衣领上,心里想着这人怎么这么好绣些花花草草在衣裳上,一枝两枝也就罢了,竟是将四五种花草齐齐地往身上摆,制衣上不好多绣,就往中衣上塞,活像只花孔雀。他挪开目光,喃喃道:“第一次见时,你可不是这般口舌伶俐,也没有这样巴结着冯简。” 连枝猛地回头,定定地瞧着他。 闵雪飞以为他想不起那么久远的事,自嘲道:“也是了,连少监如何记得我这种上不得朝堂的小人物。怕是早将在寰福宫折梅送人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寰福宫名字吉利,其实却是座地处偏角的废宫,常年无人涉足,那晚闵雪飞也是宫宴过后随意走走,这才趁着酒气七荤八素地走到了寰福宫去。宫院里枯黄杂草丛生,落雪结了寸高的硬冰,踩在脚下不是雪绵上的咯吱声,而是窸窣的碎冰响,显得更加荒凉。 宫里有几棵不知哪年哪代栽种的梅树,因为无人搭理,枝节横生攒绕,但枝上红梅却甚是喜人,一朵朵似落在白纸上的朱砂。而更恍人的,则是梅林之间一个披着灰斗篷的少年郎,正掐着一节骨朵,惊恐万状地盯着他,受惊一般扭头要跑。 闵雪飞喝得糊涂,非要拽住他问他叫什么。 “连枝。” 两棵梅树挨得紧,枝节交错,竟渐渐地缠到了一起,连枝连枝,连理共一枝。闵雪飞听罢这个名字,不由触景生情,也不知自己抓住的究竟是人还是精怪,只舒朗醉笑道:“梅间有仙!” 连枝真像是梅仙似的,把手里才折下来的梅枝塞他手里,转眼就绕过宫墙,消失不见了。 后来过了很久,闵雪飞才知道,他那日见到的并不是什么梅仙,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说起这个,也并不是他对那日那人有多么念念不忘,只是分外可惜,那样清隽爽朗的少年郎,竟然是个宦官。 “只有寰福宫?”连枝问道。 闵雪飞皱眉:“还有什么?” “……”连枝弯腰捡起地上的鬼怪话本,随手翻了翻,闵雪飞以为他要念,谁知他一个反手,将展开的书册糊在了他脸上,“自己看罢!” 闵雪飞鼻子差点被他摁塌,万分的不明白他这又是怎么了,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转念一琢磨,宦官大概都是这样阴晴不定吧,再者他动不动就翻脸讽刺人才是常态,很快也就不困惑了,而是盯着他看了会,疑问起另一件事来:“陛下和冯简都回去了,你为什么还在这?还有,你怎么总坐在我脚榻上,那儿是有金还是有银?” 连枝被问得一僵,片刻唰得站起来,咕哝道:“你以为你这儿很好么……” 他要走,恰好余锦年边与季鸿说着话边推门进来,好巧不巧就将他堵住了,连枝左右回闪几回,总与余锦年错不开,只好退开几步站到了门边,先将他俩让进来。 余锦年见他脸上不快,便知定是这两人又互掐起来了,他也不便多说,只端了个医盘进来,给闵雪飞的伤口换药。而季鸿这几日都忙于处理闵霁留下来的烂摊子,待天子回朝,他便得了闲,才能过来仔细探望。 好在闵二公子幸运至极,虽然平白受了一箭,也只是元气大伤,并没有染上败血症之类在当下难以治疗的恶疾,胸中的血气也在渐渐地排干净,估摸着再过三两天便能拔了这管子,叫他下床活动了。 余锦年揭开伤口上的包扎,同样用蒸馏水轻轻擦净周围,仔细观察缝口时,他忽然发现了一件之前未曾刻意留意的事情——寻常的箭伤根据箭簇形状的不同,伤口缝合后的形状也不同,但无论是锥子箭或者燕尾箭,伤口缝合后大多是一条线,而闵雪飞这箭伤,却又斜岔出几针来。 这说明射伤他的箭头定不普通,当是三棱或四棱的倒钩血槽箭,以至于闵雪飞匆忙拔出箭头时,又二度划破了皮肉。而这样的箭头,余锦年其实见过一次。 季鸿凑近了与他一起看,似也发现了这个疑点,只是脸上却没有他那么震惊。 余锦年一个激灵跑出房间,叫住正要离去的连枝,问道:“连少监,闵大人所中的那只箭,可还留着?” 连枝忙说:“有是有,先前怕那箭头上淬毒,还特意叫人去找了回来,我叫他们去拿……不过小先生要那东西做什么?” 余锦年琢磨道:“有件事想确认一下。” 房中,季鸿坐在床边,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几册话本,抚平上头的折痕,与闵霁聊道:“你先前临危之际说要见我,可是有什么话要留,还是你……看见了射箭之人,却不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