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余锦年尚且受宠,只要余锦年相信他是被季鸿强迫的,以他这位好堂兄的绵软性子,定会看在血亲关系的份儿上为他说话的,指不定还会打发他一大笔钱。而且这位郦国公世子平日虽说不苟言笑,但举止雅正端方,出了这等事,待酒醒后又记不清来龙去脉,定会对他心怀愧疚,再不济也能多注意他一些。 说不好,他还能与余锦年平起平坐。 想及此,余旭心下稍安,还天真地认为季鸿的反常是醉酒之故。 “哦,他竟然这么坏?唉,我可怜的小兄弟,你啊……”余锦年托起他哭得泪涟涟的下巴,眉尖轻轻蹙起,怜惜地望着他。余旭好一副被人欺辱的表情,凄怆得似要将自己纯洁鲜红的心肝吐出来给别人瞧瞧。余锦年轻叹两声,摸到腰间,抬手握住还没来得及还给闵懋的五毒鞭,倏忽一个发力甩了出去:“是不是觉得我傻?” 噼啦一声,余旭自裸露的半片肩头到右侧脸颊,被缀满了银饰的蛇鳞小鞭抽出了一条皮开肉绽的血痕。 余锦年挽起袖口:“我那般警告你,你非要当小聋瞎。我愿意匀你一口饭吃,你不安分守己也就罢了,还想睡我的人。可怨不得我没念兄弟情谊……”他想了想,又冷笑道,“算了,我们本也没什么情谊。我家的宅子田地,我给你家白打的十几年长工,足够还你家所谓的养育之恩了罢?那今日,可就是你自找的了。” 众人都愣住了,连刚刚拾起剑来的季鸿都呆立原地,没有人想到那个连路边野雀都恨不得捡回来救治呵护的余小神医,竟也会有突然爆发而打人的时候。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余锦年反手又是一鞭,这一鞭落在余旭的胸前,将他本就凌乱的衣物抽裂开来,可怜地挂在肩头。 季鸿微微张着嘴,满眼都是他那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小药仙,正发狠似的抽人。紧绷起来的小臂,紧紧抿阖的唇齿,和格外冷峻的眉眼,都好像……与以往的余锦年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看多了他的似水温情或者狡黠顽皮,偶尔见到不一样的他,竟体会到一种难得的新鲜感。 只是这鞭子若想使得好,需得百练千习方可,余锦年不过是个小郎中,哪会用鞭,是故挥鞭的力气不小,待抽到人身上时力道却已减了半,鞭尾回甩去,反而将他自己蛰了几个小口。 余旭更没想到他会这般绝情,直到身上挨了好几下,被打得似个满地乱蹦的跳蚤,才想起来躲。回头想想也是,若是他得了郦国公世子的眷顾,那余锦年可不就失宠了么,在争宠这事上,哪怕是亲兄弟都尚且不相放过呢,更别说他们只是表了又表的兄弟了! 地上某人被打得嗷嗷乱叫,季鸿那一剑是醉中刺下的,准头不正,只是给他开了个口放了点小血,反倒是余锦年这几鞭子是下了狠劲的,将他抽得狼狈不堪,身上为了爬床还特意穿了件薄可透肌的纱衫,如今也都如破布条一般,凄惨地挂在胸前,什么也遮不住——这下可真是倒了大霉。 鞭上的五毒挂饰抽到余旭耳廓旁,竟硬生生被拽掉了两个,滚到地上骨碌碌不见踪影。闵懋心疼万分,这可是珍宝阁里流出来的宝贝,还没在他手里捂热乎,还没来得及佩戴上出去显摆,就被余锦年给抽坏了,他急的团团转,想伸手去夺,又怕伤着自己,想来想去看到旁边的段明,便一脚将他踹了进去。 段明一个踉跄扑到余锦年身边,又不太想夺,怕此时夺过来了,自家小公子这气撒得不舒坦。 他还犹豫着,季鸿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抬手握住了少年的肘腕,道了句:“好了,够了。” 满地乱窜的余旭感激涕零地望着季鸿,以为他也是看不下去余锦年这般泼妇地折磨自己,要出来阻止了,可还没多高兴片刻——就见季鸿接过鞭子,还攥住余锦年被鞭尾扫到的手背,吻了吻那细小的伤痕,嗓音放轻:“打死他没什么,打坏自己就得不偿失了。我心疼。” 余旭:“……” 余锦年揉了揉酸疼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余旭,道:“我打了你,你不服气是罢?” 余旭实则心里恨极了,如何服气?!他浑身火辣辣的疼,这全都拜余锦年所赐,只是嘴上不敢说罢了。 余锦年却替他说: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