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他抬头去看帐内季鸿的影子,又问一次,“你信吗?” 季鸿心里一揪。 余锦年松开幔帘,像松开了心里一个秘密,他剪了薄薄一小段白纱覆住季鸿的伤口:“可总是要活下去的呀!还有好多愿望没有实现,好多计划没有完成,人间风物,万丈红尘,我还没一一欣赏过。我见过很多将死之人,我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也知道死只是瞬息顷刻的事……可即便是大梦一场,我也想活下去。” 幔帐向两边打开,消毒的酒气散了,留下淡淡的辛香。季鸿顷身过去,少年脸上干净温暖,他将余锦年的脸捧过来,含着他软而干燥的嘴唇侍弄,他只手绕到锦年背后,捋了捋少年被风筛冷的肩胛。 季鸿宁愿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所以才用借尸还魂这种借口骗自己。可也只有这样玄乎其玄的缘由,才对得上他那离奇丰富的学识,和小小年纪就通透安稳的性子,所以他其实……死过一次。 季鸿曾经无限地接近过死,但一次被二哥拉了回来,一次又被余锦年拉了回来。 死是什么滋味? 余锦年垂着眼睛,顺从地被引上了床榻,跨坐在男人身上,被他一口咬在颈间,要被他吃了似的用力。 舌下的血管突突地跳,鲜活滚烫,勃勃有力,季鸿沿着那一小簇生机一路吻上去,至余锦年唇角停下,他抬起手指揉了揉少年微张的下唇,用狭长的眉眼打量:“你叫什么?” 余锦年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却觉得自己从未掌握过主动权,他甚至一下子没明白季鸿在说什么,眼神茫然地看了看他。 季鸿手指深入他腰间,视线却凝在他的瞳里:“原本的姓名,你自己的。” 余锦年吞下一口颤抖:“也、也是余锦年……”看季鸿神色狐疑,低下头蹭他的脸颊,剖白似的小声呢喃,“没有骗你,没有什么可骗你的了,真的是因缘巧合。年年有余——” “锦绣华年,我知道。”季鸿张开嘴,放他的舌进来,放心地捋顺少年的脊背,他吞下余锦年的惶恐和急切,也吞下自己咄咄将出的不安。季鸿知道自己生来没有悲天悯人的天赋,他不知道究竟如何做才能照顾好这个同样“不爱被人管束,永远我行我素”的少年郎。 但现在他只觉得释然:“这就够了,至少这么久以来……我没有唤错所爱之人的名字。” 余锦年轻轻唤了声“阿鸿”。 “你,”季鸿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确实很想知道,他想知道有关少年的一切,“是怎么,怎么……” “怎么死的?”余锦年替他说出来。只是短短两年,上一世的事情就好像是已过去了很久,久到得病时的痛苦一时之间竟有些想不起,人到底还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病死的。”他呼了口气,摇头笑了笑,感慨道,“先人说得不错,医者难自医。命这种事,再是不信也不行啊。” 季鸿惊讶,病死,这个听起来和他毫无干连的词。 余锦年说:“还好,习惯了。” 季鸿明白了,不再张嘴,只用力将他揽住。 良久,他松一口气:“这枕黄粱,我总归是要和你一起梦的,梦一辈子也不醒。至于你是尸,是人,是猫妖狐怪,亦或者千年狸精,都不重要。”幔帐里的温度缓缓上升,温言软语游绕耳廓,“即便你是什么饮血吞肉的妖魔,我这身皮肉也给你果腹,只怕你嫌我寡淡。” 余锦年紧紧绷着脊背:“那你说话归说话……手拿出来!” 窸窣一阵,季鸿两手扶在他的腰侧,支起上身来,附耳轻声:“好,那你自己来。” 余锦年拽他的手腕,试图离远点,急匆匆道:“可是明天,明天还要上朝。” “无妨。”季鸿不疾不徐,将他箍回来,“告假便是,我左右是体弱多病的名声,长途跋涉回京,心力不支也是有的,不差再歇一月半月。” 余锦年:“……” 侍猫的小僮深夜提着灯笼,在偌大的金幽汀里游走,小声地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