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正眼巴巴地望着坐在我身侧的夜华君,目光热切又沉寂,哀伤又欢愉。 夜华把着酒盏纹丝不动,一瞬间倒又变作了我初见时的冷漠神君。 这是唱的哪一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善感女碰上冷郎君,妾身有心做那藤绕树,无奈郎心如铁妾身满腔真心尽错付? 我满意点头,是出好戏,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看得挺快活。正到兴味处,丝竹却戛然而止,东海水君的舍妹朝夜华的方向拜过一拜,便在众舞姬的簇拥下飘然离去。 夜华转过头来看我,似笑非笑:“仙使何以满脸失望之色?”我摸了摸面皮,打了个干哈哈:“有吗?” 又熬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宴罢,本应各各散去。夜华却将小糯米团子往我怀中一推:“阿离先由你照看着,我去去便回。” 各路神仙恰来拱手道别,我一个恍神,他便连人影都不见了。 被些许琐事压了好几个时辰的清明陡然翻上灵台,我脑门上立马渗出几大滴清汗,他该不会把我那唬小糯米团子的话做了数,真将我拽去天宫吧。 想到这一层,手上软和和的小糯米团子登时成了个烫手的山芋。 我匆匆迈出大殿。而今眼目下,快点找到糯米团子的爹,将糯米团子还回去是正经。 问了几个小仆从,却无一人见过夜华君。我只得绕弯子,改问东海水君那舍妹如今仙驾何处。 方才夜华形色匆匆,淡薄之间隐含亲切,疏离之间又暗藏婉约,如此神态,以本上神十多万年所见的风月经验,定是会佳人去了。 小仆从遥遥一指,便指向了路尽头的东海水晶宫后花园。 我拉着糯米团子站在园门口,不胜唏嘘。 须知本上神年纪虽大,其实没什么方向感,进去方便,却不知能不能出得来,斟酌半日,慎重地觉得,还是在这口子上候着吧。 小糯米团子却不依,握着小拳头做恶狠狠状:“娘亲再不进去棒打鸳鸯,父君便要被那缪清公主抢走了。”又叉腰抚额做悲叹状:“自古以来后花园便是是非之地,多少才子就是在这里被佳人迷了魂道失了前程,累得受苦一生的。” 我傻了片刻,哑然道:“这这这,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 小糯米团子呆了一呆:“三百多年前,天上白日飞升来一个小仙,叫成玉的,天君祖爷爷封了他个元君号,称成玉元君,便是他告诉我的。”他揉着头发茫然道:“难道不对吗?” 对是对,不过,夜华君眼皮子底下,这位成玉元君竟敢教糯米团子这些东西,且还教到了团子的耳中心底,也算是项能耐本事,如此妙人,日后碰上了定要结交结交。 小糯米团子干脆来拉了我的袖子,硬要把我拖进园子去。 他一个小人,我也不好反抗,只得出言相劝:“你父君青春正健,那缪清,是叫缪清吧,那缪清公主也是青春年华正宜婚嫁。年轻男女相互思慕乃是人之常情,他两个既已做了鸳鸯,你我再去当那打鸳鸯的大棒,无端坏人姻缘,却是造孽。你与那缪清公主又不是有解不开的深仇大恨,非要坏了她的姻缘才尽兴,得饶人处须得且饶人些。” 许是我后面那句话放得过重,小糯米团子嘴巴一扁,我赶紧安抚,又是亲又是摸,他才镇定下来,软着嗓子道:“她虽曾救过我一次,但我也好好向她道了谢,她却自以为从此后便在父君面前有所不同,每每父君领着我去娘亲的俊疾山小住,她便前来痴缠,甚是讨厌。” 我忍不住教育他两句:“救命之恩直比海深,岂是道个谢就能了事的。” 若是道个谢便能不再挂心,我如今却不知要逍遥多少,只管记着我和墨渊做师徒时圆满融洽的情分,断不会再有这许多的愧疚遗憾困在心中不得纾解。 小糯米团子短短反省了一回,却又马上跺脚:“她不守本分,她明知父君已有妻室,却还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