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子上,熬了半宿,待到天明,在码头边儿的早餐铺子里吃了碗面,随后去镇子里找了个住处。 这住处并非通过中人介绍,而是找那种只租一间的民居。 这种人家,都是因为家贫,故而出租房间,比旅馆便宜,比车马铺子安静,多给点钱,还能够搭伙一起吃饭。 只是想要有点儿油水的话,就得自己出钱去买。 小木匠跟着师父鲁大闯荡西南,处理这种事情十分熟练,弄好之后,他闭门不出,拿出了鲁班书来,认真研读起来。 这回他可不管什么上部下部,也不管什么喜好厌恶,全部都逐字逐句地背诵下来。 对的,这就是小木匠所想的解决办法。 因为这书不管贴身放,还是搁木箱子里,其实都不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藏在脑子里去。 这事儿对于别人来说,可能会比较难,但小木匠本来就是学这个的,大体都是记得的,而他踏入修行这个行当之后,脑聪目明,记忆力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涨,用这种笨办法,对他来说,反而不会吃力。 事实上,《万法归宗》这本书,他这两个月看下来,已经是倒背如流了。 至于《鲁班经》的内容,他其实大多也能熟记。 之所以还留着,其实也就是给自己留一点儿念想,用来纪念鲁大。 现如今,恐怕是留不住了。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里,除了吃喝拉撒,小木匠几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他将整本鲁班经背诵下来之后,又托了租住的人家小孩,去镇子上买来纸笔,将原文给复述写上。 原本懒洋洋、一不留神的虎皮肥猫这个时候也来了劲儿,趴在房梁上看。 它那一对金黄色的眼眸,闪闪发亮,能当油灯使。 一开始的时候,小木匠默写鲁班书时,还会有一些语句阻塞,或者个别错误的地方。 但三遍之后,一一对比,再无错误。 不过这般细致梳理,他也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鲁班书上册,第三十二页到三十四页,总共三页纸不翼而飞。 小木匠仔细回想了一下,上面记着四个旁门术法,分别是扎纸人、竹篾替身术、隐匿气息与鸡血煞气术,都是些见效颇快,又十分恶毒的手段。 他仔细回想,大体记得一些,但具体的步骤,却又有些模糊。 这三页纸,到底是榆钱赖翻找的时候弄掉了,还是在那得春园里给人撕了,都不可知,得小木匠回到渝城,再去调查。 小木匠又把鲁班书复述好几遍,就连鲁班书中部(前传后教)里的绘图,都严丝合缝地复制出来,对比无碍。 在确定已经将书上的内容,完美复刻进了脑袋里面之后,小木匠将那原本,以及他重新弄的一大堆抄本,全部都给烧了去。 弄完这些,他推门走出,抬头瞧了一眼外面的阳光和风景,感觉神清气爽。 鲁班书的事情,终于解决了,现如今,他得重新回返渝城。 虎皮肥猫也跳上了墙头,喵呜、喵呜地叫唤。 哎呀妈,总算透口气了。 小木匠结了账,离开这个位于渝城郊外的小镇子,而当他离开之后,却不曾想那租住的房间被房东小孩打扫的时候,从角落里翻找出了几页废稿来。 随后那小孩又在火盆之中,翻找出了虽然烧透,但有字迹的灰迹来。 那小孩倘若不识字,估计便接着烧了,结果偏偏还识字,而且还有几分聪慧,细细研读,颇有几分收获。 此事颇为凑巧,后来又有机缘,不过此乃后话,撂下不提。 且说这甘墨神清气爽,回到了渝城。 还是当初的线路,他从朝天门进城,却不曾想刚刚要进城门口,就被一个光着膀子、满身油津津的汉子给拦住了。 就在小木匠皱眉,想要责问对方的时候,那人打量了一下他身后的虎皮肥猫,却是十分客气地拱手行礼,然后问道:“敢问阁下,是甘墨甘兄弟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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