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确并未收回灵力,只是抬手轻轻捂住他的眼睛,淡淡道:“继续睡吧。” 宫梧桐抵挡不了宫确的灵力,再次坠入梦乡。 第三日,夕阳西下。 宫梧桐终于睡饱,长长的羽睫微微颤了颤,好一会才睁开,露出一双黑紫异瞳。 ——选妃日已经过了,那对明修诣打心眼里的爱意也逐渐淡去。 宫梧桐眸子清澈,眨着眼睛好一会才撑着手从地上坐起来,好奇地四处张望。 宫确已经离开了,只留下满室檀香。 整个红尘苑空无一人,宫梧桐盘膝坐在地上,手撑着身前的蒲团,将整个身子带得晃来晃去,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无人能听懂。 恰在此时,院中传来一阵脚步声,明修诣抱着三个人的书从外面回来。 越既望和睢相逢扫完山阶后就溜去玩了,明修诣作为小师弟被丧心病狂的师兄勒令把书和玉简送回去,否则不准跟去玩。 明修诣满脸“我也没想出去玩”的无奈,任劳任怨将书抱了回来。 刚回到院中,明修诣便敏锐地察觉到一道视线,抬眸看去时,便对上禅室门口手脚并用缓缓爬出来的宫梧桐。 明修诣三日没见他了,瞧见他清醒,忙将书放在一旁的石桌上,快步迎上去。 “师尊醒了!” 前几日明修诣还在担心宫梧桐好像从未睡过觉,翌日就被打脸打得火辣辣的,不过他也因此放下心来。 不过宫梧桐一睡便是三天,明修诣这个爱操心的又开始胡思乱想。 他有一次实在是忍不住,问越既望:“你有没有觉得……师尊好像睡太久了?” 越既望说:“一会忧心师尊不睡,一会又担心他睡太久,小师弟,你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明修诣:“……” 而现在,宫梧桐终于醒了。 明修诣又放心了。 他走过去正要行礼,却见到宫梧桐满脸纯澈地朝他伸手:“抱。” 明修诣:“啊?” 他有些懵,对上宫梧桐人畜无害的眼神,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太对劲。 宫梧桐自八岁起便很少入睡,若不是被宫确引着入道靠着修为支撑身体,恐怕年幼便陨了——这应该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睡这么长时间过。 宫梧桐身娇肉贵,连睡三天浑身都给睡酥软了,更何况他精神紧绷十几年,乍一放松再清醒,更是迷迷瞪瞪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 他手脚并用地爬出来,终于瞧见人后也不管认不认识,抬手就问人要抱。 明修诣惊疑不定,走上前试探着想将宫梧桐扶起来。 只是他的手才刚扶到宫梧桐的肩膀,宫梧桐那柔软的身子像是瘫成一滩水,赖赖唧唧软倒在明修诣怀里。 明修诣怕他摔了,忙不迭将他抱住。 “师尊?” 宫梧桐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将半个身子挨到明修诣怀里,他躺了一下觉得不太舒服,只好又摇摇晃晃爬回去,将地上的大氅拽过来披在明修诣肩上。 明修诣一愣,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宫梧桐掀开大氅一角,整个人埋头往里面钻。 明修诣:“……” 明修诣回想起当年第一次见宫梧桐时,他好像也是钻到宫确披风后不肯出来。 明修诣疑惑道:“师尊,您冷?” 明修诣怎么说也是个半大孩子,身形不比宫确宽阔,宫梧桐没办法将整个身子藏进去,只有脑袋和肩膀挨着明修诣,下半身晾在外面。 大概是太冷,那赤着的脚微微晃了晃脚趾。 “唔,冷。” 明修诣越看越不对劲,按照他师尊平日的性子,若是冷不该是趾高气昂让明灯给他暖身子吗,今日怎么这么反常? 明修诣尝试着将身子转过来,宫梧桐往前一扑,半个身子都扑到明修诣怀里,将明修诣还瘦弱的小身板撞得往后一跌,直直坐了下来。 宫梧桐埋头在大氅中,将明修诣的衣带塞到嘴里叼着,含糊问:“你是谁呀?” 明修诣那极其容易上下松动的心又紧紧提了起来,他犹豫着将大氅掀开一条缝,露出宫梧桐的脸来。 宫梧桐满脸全是孩子才有的清澈和陌生,好像真的不认识他。 明修诣心道坏了,他师尊傻了。 他立刻就要将宫梧桐扶起来去寻云林境,只是迷迷糊糊的宫梧桐比喝醉的酒鬼还要闹人,根本站都站不起来,脚一沾地就发软得往地上趴,还哼哼唧唧地要去钻大氅。 明修诣折腾出了一脑门的汗。 就在这时红尘苑再次传来那冷冽彻骨的气息,春意也骤然回笼,将倒春寒的冷意直接驱除。 明修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