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门口,叶茴从院里跑出来,躬身道:“主人,奴婢有件事禀报。” 谢澹脚步没停,示意她去前院说。回到前院,谢澹随意在书案后坐下,问道:“何事?” 叶茴道:“姑娘这几天跟奴婢玩射箭,她还挺喜欢的。其实姑娘十分聪慧,学什么都很快。” 叶茴其实想说,明明姑娘十分聪慧,皇帝怎么就不让她干这、不让她干那的,拿个绣针都怕她累。皇帝似乎一心要养出一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小废物妹妹。 谢澹嗯了一声:“她喜欢你就陪她玩,叫她多活动活动也好。” 叶茴说:“主人知道的,她现在用的是一把小孩子玩的小弓,奴婢想着,可不可以给她换一把软弓,正经学一学。” 软弓不同于硬弓,软弓一般是骑兵所用,射程短,射速快,威力小,但也容易学,不必太大的力气。 为表重农也为了演武,天子向来有秋狝、冬狩的习俗,世家贵女也就有了骑马射猎的风气,贵女们用的就都是软弓。叶茴敢来说,便是觉得谢澹肯定会答应。 “不行。”谢澹道,“玩就罢了,伤人的东西一律不准让姑娘碰。” “主子……”叶茴有些不敢置信,大着胆子争辩道,“所谓艺不压身,姑娘学了总没有坏处,以后您可以带她骑马围猎,关键时候也能防身呀。” “什么时候需要姑娘自己执箭防身?”谢澹顿了顿,淡漠的声音却冷然说道,“真到那个地步,怕是你们都死绝了,连朕也死透了吧。” “陛下……”叶茴脸色一白,惶恐地跪下了。 “姑娘的事情,朕比你更清楚。” 谢澹道,“朕今日再跟你说一遍,从送你们到漉州那日起,你和叶菱就是姑娘的人,在这世上唯一要忠心的人是姑娘,不管何时何地,你们的任务就是保护姑娘。你记住了,姑娘不比旁人,莫说刀剑之类的东西,一滴血、一点腌臜都不能让姑娘见到。” “是!奴婢记住了!” 谢澹挥手让叶茴退下,自己拿了本书,定定半晌却没有看进去。 他索性起身从西跨院出门,去了旁边一处院子,这里是侍卫们日常训练的地方,谢澹也没叫人陪练,自己练了会儿剑,小半个时辰后,深秋夜色下额角汗湿,剑影中收势立定。 “陛下似乎心绪不佳?” 一名黑甲卫装束的男子走过来,递上一盏温茶笑道:“臣陪您练练?” 谢澹微微一喟:“剑术朕不如你。” 卫沉笑了下,他曾是谢澹的伴读,延始帝篡位后也被迫逃亡,竟促使他弃文从武,练就了一身好武艺。 两人重聚后,这几年卫沉跟随谢澹一路拼杀,谢澹登基后就让他做了铁甲卫指挥使。皇宫严格来说并没有“侍卫统领”这个职位,谢澹哄骗叶初说他是宫里的侍卫统领,冒用的大约就是这位的身份了。 当然,铁甲卫的势力范围可不止是宫里。 卫沉笑道:“您是天子,要的是治国理政之能。臣却是个武夫,靠着剑法武力吃饭的。” 谢澹没搭理这话,接过内侍递上的帕子擦了擦汗,把剑放回架上,便打算走人了。 “陛下,明日可是您选秀的大日子,殿选。”卫沉跟上几步,笑道,“可都是五品以上之家的贵女,娇气着呢,您这副脸色,可别把人家给吓着了。” 谢澹不带情绪地瞥了他一眼,负手缓步出了院子,从侧门回叶宅,卫沉默默跟在他身旁。 “您真不打算去?”卫沉笃定问道。 谢澹:“不打算,免得朕吓着人家。” 卫沉偷偷笑了一下,迟疑着问道:“陛下,臣斗胆一句,您打算何时告诉姑娘她的身世?” 谢澹停步,却反问道:“姑娘什么身世?” 卫沉:“……” 他当然不知道宅子里那位金尊玉贵的姑娘到底什么来历,可陛下自己肯定知道啊,再说身边的人谁不心知肚明,陛下哪来的妹妹呀,世宗皇帝就没给他生妹妹,两人压根就不可能是兄妹关系。 皇帝就这么把人藏在这儿,层层保护,处处娇养,吃的用的都要亲自过问,旁的不说,各地送来的贡品,皇帝自己都未必舍得吃的,这姑娘就没缺过。 偏偏人家还一无所知,只当自己有个无所不能的好哥哥。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