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兢兢候着。三人中尤其黄之歧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的面,更是忐忑不安。 黄之歧来自江州黄家,世代行医,黄家祖传的针灸手法专治头疾心疾、经脉之疾,数月前陛下忽然下了一道圣旨,召黄家名医进太医院供职。原本召的应该是他父亲,但因为黄父年迈,经不得山高路远的赶赴京城,就把他召来了。 黄之歧进了太医院好几个月,连皇帝的面都没见过。黄家原本也有些摸不着头脑,私下里还揣测是不是圣上或者那位皇室贵人有头疾,结果陛下似乎就忘了他这么个人似的,也没传召,也没听说皇亲重臣哪位有这方面的病症。 结果他忽然就被带到这宅子里来了。 静坐半晌,谢澹一声轻叹。 “姑娘六岁时,朕带着她曾经历一场刺杀,十分血腥惨烈,姑娘极度惊吓之下,高烧不退,一连病了几个月才好,之后就忘记了当时的事,包括那之前的许多事情。给她诊治的郎中用草药给她退烧,施了针灸,并说以后切不可再让她受到惊吓刺激。” 她那时才六岁啊,六岁的小人儿,本身就体弱多病,这一病差点死掉。他每天守着她,求医问药,祈求神佛,在她睡着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去探她的鼻息,生怕她就那么睡去不再醒来了。 谢澹顿了顿,缓缓说道,“那之后,朕就带着她隐居乡间,再不敢让她受到任何惊吓。只是这段时间,姑娘几次梦见儿时的事情,她自己并不知道是小时候的经历,只当做了个怪梦罢了。” 三个太医纷纷变了面色,怪不得皇帝如此慎重,那就不能当做一般的惊吓了。 “此事发生在江州,当时给她诊治施针的郎中,是令尊黄老先生。”谢澹看看黄之歧道。 黄之歧恍然大悟,怪不得呢。原来黄家竟是因此得来的福分。 “陛下,若是这样的话……”黄之歧斟酌片刻,躬身说道,“恕臣直言,姑娘既然已经有恢复记忆的迹象,时日或长或短,总有一天怕是要想起来的。如今又突然受到刺激,发了高烧,会不会很快恢复且不好说。微臣以为,堵不如疏,与其让她长久陷在噩梦中,自己一点点还原恢复,不如索性帮助她尽早恢复记忆,再加以疏通疗愈。” 谢澹沉吟,然后问道:“怎么帮她恢复?” “陛下可以引导姑娘回忆起来,臣等再协商个方子,辅以针灸。” 谢澹点点头,挥手让他们下去开方子。 “主子,奴婢失职,没保护好姑娘,求主子责罚。”叶菱垂头跪下道。 旁边常顺噗通也跪下了,扣头说道:“奴婢的错,奴婢该死,是奴婢处置不当,害姑娘受到惊吓,求主子责罚。” 责罚他们有用吗? 但是这件事,必得有人给他一个交代。 谢澹起身踱回里间卧房。叶初这一病,四个春和叶茴都在跟前守着,叶茴正拿个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 见谢澹进来,春江福身低声道:“主子,姑娘吃了药,应该很快就能退烧了。这里有奴婢们守着,您就去歇会儿吧。” 谢澹没言语,却挥手让她们退下。 “主子,有太医守着呢,您龙体为重……”春江还想再劝,被叶茴一伸手拉走了。 谢澹在床沿坐下,拧了湿帕子给她擦拭额头,又把被子揭开一些,熟练地给她擦拭脖子和手脚。 发烧的叶初小脸泛红,在药物和安神香的作用下沉沉睡着。谢澹望着床上的少女眸光暗沉,俯首跟她额头相对,感受她额头的热烫,似乎还没有褪。 谢澹心中流窜着某种暴虐的怒气,按捺不住一股嗜血的冲动。曾经那些记忆,伤害的何止是她,便是他自己,也难免困扰其中。 他们两个,曾经只不过是两个相依为命的孤儿罢了。至亲至爱,谁也不能失去谁。 所以,他绝不能没有她。这世间他就只有安安了。 谢澹此刻也在悔恨,为什么先离开她回宫,为什么没在她身边。 “安安,快好起来,哥哥不会让你有事的。” 她若有个什么闪失,他大概想要毁天灭地,要亲手血洗忠王府!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