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澹回到房中,才听人禀报说太皇太后病了。 他问了问情形,便传了几个太医随行,从容去探病。太皇太后倒也没什么大碍,太医说暑热虚涝,心气郁结。 此事无解。谢澹看着太医诊治处方,又亲手伺候了汤药。 太皇太后道:“哀家年纪大了,今晚躺下了,明早就不一定能再起来,怕是也没几天活头了。” 谢澹道:“皇祖母别说这些不吉利的,天气暑热,一点小恙罢了。您身子健朗,必定能长寿无疆。” 太皇太后嗤了一声,谁能长寿无疆。 楚从婵垂首说道:“太皇太后病了一整日了,叫人去清凉殿禀了好几回,陈公公却一直说陛下不在,说陛下跟几个铁甲卫将领出去了。” “是朕的不是,皇祖母恕罪。”谢澹淡声道,“朕寻思今日难得清闲,就去山上走走,哪知道皇祖母病了。是朕不孝。” 太皇太后只摆摆手,双目微闭一副不想言语的样子,谢澹便叫太医好好诊治,又令淑妃和卫妃尽心侍疾。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才从福宁殿出来。 谢澹一走,太皇太后便把闲杂人等都打发走了,只留了楚从婵和心腹的嬷嬷在跟前。 太皇太后问那嬷嬷:“此事确定了?” 嬷嬷道:“应当错不了。清凉殿那边有人亲眼看见了。” 楚从婵恨恨说道:“姑祖母,我早就说吧,你还不信。皇帝如今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以前还把人养在外头,如今竟堂而皇之带到行宫来了,也不知是个什么来路,成何体统!” 太皇太后躺靠在枕头上缓缓说道:“你不要管她什么来路,后宫之中谁还不是靠着一点恩宠过日子,皇帝喜欢她,这就足够了。皇帝登基两三年了,他翅膀早就硬了,你以为他现在还有什么好忌惮的?” “那就由着他们了?”楚从婵恨声道,“难怪陛下都不踏进后宫半步,有这女子在身边日日勾着,旁人还能有什么法子。姑祖母,此人不得不除啊。” “除?”太皇太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骂道,“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皇帝现在敢把人带到行宫,那就是有护住她的足够底气,否则他藏了这么久你不也半点消息没查出来吗,他如今连哀家都没放在眼里,还怕你不成?哀家可警告你,你可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但凡敢伸手,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太皇太后数落半天犹不解气,指着出楚从婵骂道:“还不是你们这些个不中用的,哀家还指望你呢,皇帝不也是个男人吗,你是他的妃子,连个男人都哄不住,哀家要你们何用!” 楚从婵被骂得不敢抬头,满心委屈地悄悄掉眼泪。 “太皇太后息怒。”旁边的嬷嬷劝道,“太皇太后,您还病着呢,可不能再动气了,先养好身子要紧。” 太皇太后叹气,半晌问道:“你怎么看?” 嬷嬷躬身道:“奴婢觉得,为今之计,您可不能跟皇帝闹僵,也只能抬举她了。您把人放在后宫里,给个高点儿的位份,总比日日养在御前的强。皇帝把那女子养在外头,必然是她的出身来路不行,有您做主,那女子的身份也好过了明路,皇帝应该也是愿意的。” “也只好如此了。” 太皇太后长叹一声,说道,“他可是哀家的亲孙子啊。早知如此,哀家当初就不该让他登基,随便从宗亲之中过继一个也比他孝顺听话。” 嬷嬷低头不语。当初哪有的选,当初江山已经在皇帝手中,他手握重兵,占据边城不回,摆在太皇太后和一众世家旧臣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要么俯首称臣,还他身份,正大光明让他登基,京城还能平安过渡;要么就等他挥师入京,血流成河,等他把宗亲旧臣屠戮一空,全都杀光了,他自己登基称帝便是。 哪里有的选。 *?*?* 雨前斋,玩了一天的叶初当真累了,明明是被谢澹一路背进房里的,往美人榻上一瘫,少气没力地喊着脚酸。 一堆丫鬟们又好笑又心疼,赶紧给她洗漱收拾。叶初沐浴过后,湿着头发爬上床,晚膳都没吃就睡了。 丫鬟们一边让她睡,一边轻手轻脚把她湿漉漉的头发摊开,拿小扇子扇着晾干。 叶茴和叶菱跟着在山上一天,习武之人体力好,两人根本没事人似的,叶茴还在关心送回来的那几条鱼。 叶茴叫了个小丫鬟:“冰糖,你去厨房说一声,叫把那个鱼好好养着,水要比平常的水凉一点儿,可别给死了,留着姑娘明天吃。” 姑娘哪里吃的完,终究缺不了她那口。 叶菱无奈笑道:“你个吃货,怎么就不想点儿别的。” 叶茴嘴里塞着酸梅子,一本正经道:“你不懂,那个山细鳞可不是哪里都有的,那鱼稀罕着呢,在山涧石潭里生长,食物少,水还凉,都不知道要多少年才能长那么大,特别好吃的,死了就可惜了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