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反了方向,塑料盖哪里经得起一个军人盛怒下的力气,生生断开,锐利的边角割裂了他的手,顿时血流满了桌上的汇报材料。齐音只是叹气,从容地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细致地给他抱扎。彭燕戎始终不能平静,把江扬从头骂到脚,期间齐音不说话,一直不说话,奇怪的是,彭燕戎渐渐消了气,最後看著齐音的眼睛:“你一定还知道什麽。” “下官不知道了。”齐音轻声说,把医药箱放进柜子里,铜锁轻弹。 彭燕戎站起来,在窗口活动肩膀,审视著自己的缠纱布的手:“你不过是想要苏朝宇做左右手,其他人,何必这麽在乎?” 齐音隔了几步站立,笔挺坚定:“人人都活得不易,长官。迪卡斯一行,江扬已经不再是神将,您何苦……” “这是我的军!”彭燕戎砸窗台,“我花了多少功夫打磨它!” 齐音依旧默默站著。的 彭燕戎知道什麽叫“覆水难收”,更知道身处此时此刻的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过错,他想尽力挽救,却越来越没有方向。“你到底想要什麽?”他忽然转身,目光炯炯地盯住齐音。 “请您准许下官告老还乡。” 秋日的阳光把屋子里的一切刷成暖色,齐音被海风吹得干裂的皮肤正在逐渐恢复红润,他深邃的眸子也骤然温和起来。彭燕戎久久地看著他,数十年的军旅生涯,他并不如意,而齐音只是这样踏踏实实地跟在他身边,从最初一声“长官”开始,一同行便是从少年到中年。他揉揉太阳穴,忽然觉得手上的伤口疼得要死,因此高高昂著头:“不想跟著我了?” “不。”齐音微笑,“您最知道,我若是退役,断然不会接受任何军方的二次雇佣,下官只想养老。” 彭燕戎想了想,苦笑:“也好,我自己做事,反倒少了牵绊。”刚说完,他猛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两步走到齐音面前:“原来你是要苏朝宇接替……”这个词让他难受,话到一半,倏地摁下。 齐音不卑不亢地点头:“是,长官。” 彭燕戎扬手要打,齐音却一点儿都不躲──他知道这巴掌起起落落几十年,从来没有真正打到自己。果然,彭燕戎一字一顿地骂道:“你算计了多久?在江扬那东西的基地住了几天医院,你就……”骂道这里,长久以来的宿怨新仇和同袍之间的欢喜忧伤一起涌上心头,竟然再也骂不下去,只听齐音清清楚楚地说:“苏朝宇勇猛果敢,踏实肯干,胆大心细,单兵素质好,家底又清白,您放心,江扬肯重用的人不多,苏朝宇能跟他去海神殿,下官也会训练他跟您忠心驰骋。” 说话间,窗台上一朵花落了几片薄如纸的瓣儿,彭燕戎怔怔地看著,再抬头,果然,天蓝得不真实,高远又触手可及,齐音站在身後,永远不急不缓的声音,始终独一无二的信任,彭燕戎知道,只要他说不,齐音会毫无愠色地回答“是,长官”,然後继续他的军旅生涯,但是彭燕戎有些烦了,关於这种上下级之间暧昧又疏远的关系,关於所谓名利善恶,像是宴会上从来没有变过配方的酥皮蛤蜊汤,浓稠黏腻,色香味俱全却让人一直想躲。 “就这样吧。” “谢谢长官。” “告诉我你知道的。”彭燕戎的声音有些冷。 齐音的身子抖了抖,想了一下,从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来放在窗台上:“这是最後的筹码。” 彭燕戎心满意足地淡淡笑了。 遥远的边境基地里,苏朝宇和肖海康源他们一起散步,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透过露台看看挽著苗真上楼的秦月朗,又看看墙外若隐若现的一抹海蓝色,摔了第四个咖啡杯。“没事没事。”安敏苦笑著冲程亦涵摇摇手指,“我特意换了一个树脂的!”程亦涵摇头进屋,继续和慕昭白联机玩大型推理游戏,凌寒则躲在路边吻别情人,把一口袋复合维生素之类的药放在林砚臣手里:“我爹那边的医药费多的用不完,快替我分担些。”林砚臣翻腾了一阵子,惊叹情人的细致和全面,却不留神找出一盒安全套来:“这个也当药开的?”凌寒早笑著走远了。 如此美妙的午後。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