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堂的一边重新擦周祈他们面前的食案,一边道:“我看,那赵大郎八成是回不来了。他家那宅子,凶得很。从前那宅子空着的时候,一到七月半——” 店主人走过来,斥道:“又胡说八道!等赵大来找麻烦,我只把你丢给他。” 又对谢庸周祈等笑着解释:“客人们莫听他瞎说。这个小子舌头长,不知道惹了多少事情。那赵大又有些爱较真儿……” 周祈笑道:“店主也太小心了些。那赵大能不能回来……我看难说。” 店主人看看谢庸、崔熠,一脸不好跟周祈说的尴尬样子,“这个,郎君们,几日不回家,不是极平常的事吗?” 周祈懂,他认为赵大是让花娘妓子们绊住了,正待细问,却见那位谢少卿嘴角微翘,侧头挑眉问道:“赵大相好的那位娘子很是美貌?” 想不到那张冷淡的谪仙脸竟然能做出这般风流轻佻样来……好在周祈见惯了风浪,赶忙拿茶盏掩住自己半张的嘴。 崔熠则彻底让谢庸的样子惊呆了。 店主人一副这怎么好说呢的神情,到底低声道,“我也只是在平康里东门见过他与一个小娘子从外面回去。那小娘子——”店主人看看周祈,“不过就是年轻罢了。” 店主人神色又正经殷勤起来,“今日敝店有极好的鲈鱼,渔人从城外河里凿窟窿钓的,为客人们蒸上来?或是片了鱼片,放进羊汤里滚熟,撒些胡椒,倒也鲜香,又可以驱驱寒气……” 崔熠点了饭菜,店主人满脸堆笑地退下。 崔熠看谢庸,谢庸又是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子正,你是怎么知道这店主人见过赵大在外面相好的小娘子的?” “诈一诈而已。他之前说‘等赵大来找麻烦’的口气太过笃定。”谢庸淡淡地道。 崔熠与周祈对视一眼,两人都端起茶盏喝茶。 过了片刻,崔熠道:“所以‘有人’的,原来是赵大……” 到底在店里说话不方便,看跑堂的过来,崔熠等也就住了口。 跑堂端了冷切羊、拌醋芹、糟鹌鹑之类下酒小菜来,说别的菜肴很快就好,又把烫好的酒倒入小壶,分放在三人食案上,谢庸却摆手。 周祈诧异。崔熠代为解释:“他不饮午时酒,咱们喝咱们的。” 周祈笑一下,本朝人爱酒,有些人朝食都喝,如谢少卿这样在酒上自律的人倒是少见。周祈算不得爱酒,但是有冷切羊,有糟鹌鹑,一会还有鱼脍和炸肉圆,这种时候没有酒,似乎缺点儿什么。 周祈与崔熠且吃且饮,偶尔谢庸也以茶代酒与他们喝一杯。 周祈喝了酒,就更放诞一些。她歪着头看谢庸津津有味地吃茱萸鱼鲊,那想来是他极喜欢吃的,嚼的时候眼睛微眯,享受得很。 周祈的食案上也有,夹一块,啊,辣得很。原来谢少卿爱食辣…… 然而周祈发现谢庸只吃了两块鱼鲊便不再吃了,开始拿勺喝起寡淡的菜粥来。 看看自己桌案上已经空了的鱼脍盘子,周祈觉得自己与这谢少卿大约不是一个品类的人。再转头看看那边吃了几个鱼头的崔熠,周祈释然,好在还有这兄弟是一伙儿的。 作者有话要说: 崔熠:戏精好可怕! 周祈:自律的戏精好可怕! 第6章 平康尸首 酒肆门前,崔熠看看街东,“我再仔细问问赵家奴仆和其邻人故旧,让人去平康坊找找。要是在那里找着,看某不拧断他的脖子。” 周祈笑道:“那可真是大案了。惊!京兆少尹白日街头行凶,却原来是……” 崔熠“嘁”一声,也笑了,“那时候我们老郑心里不知道该怎么笑呢。” 周祈做推心置腹状:“崔少尹啊,说实话,你真是像我们干支卫派到京兆府的细作。”周祈都有点同情郑府尹了,手底下有这么个唯恐治下不乱的货。 崔熠想了想,竟然点头,“还真是……” 周祈越发笑起来。 崔熠又对谢庸道,“老谢,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