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天要下雨, 娘要嫁人——拦不住’,却不知道小郎君、小娘子要私奔, 也拦不住。劝劝老佟, 训斥告诫几句,就让各自父母领回去算了。”周祈为里面的几对儿小鸳鸯求情。 她这话,里面的“小鸳鸯”是听不着,听到的话得在心里骂她——因为里面五对中有三对是她带来京兆府的。 崔熠揉揉下巴,“老佟虽平时拘泥顽固了些,但说的话也不无道理。这帮拐带小娘子私奔的小子是怎么想的,我懂——拐回去占了便宜再说。这帮小娘子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一个个非要如此?你是女子,你说说。” 这却把周祈问住了, 周祈觉得自己拿捏连环杀人凶犯的心思兴许还拿捏得准些。 不等她说什么,崔熠自己先笑了:“嗐,我也是问路于盲!若不是有我在,你就是这长安城最风流洒脱的郎君了。你能知道什么小女儿家心思?” 周祈听这话,一时有些拿捏不好他是夸自己还是损自己,“兄弟,你从前不这样说话啊。” 崔熠嘿嘿一笑:“这不是成天老跟老谢混着嘛。” 周祈指指他,难怪!要不说学坏容易学好难呢,小崔从前只跟自己混的时候多么直率可爱,如今愣是让那位奸诈的谢少卿拐成这样儿了。 周祈往廊子边上靠一靠,让阳光洒个满头满身,又有些微的风吹到脸上,凉,却不冷,“慕少艾这种事,大概就像春风吹绿杨柳一样,到了时候,就要有的。只是有时候太年轻,把握不好分寸,一场风刮过,连树枝子都刮断了。” 崔熠点点头,过了片刻突然笑道:“阿周,你说话也有些像老谢了,竟然也比兴起来。” 周祈“嘁”他,“不过顺嘴打个比方罢了。贫道定力如此高深,还能让他谢少卿陶染了去?他什么妖,什么怪?” 崔熠笑起来,阿周对老谢似格外挑剔,也是,两人南辕北辙的性子…… 周祈和崔熠扯闲篇儿的工夫,屋里与佟参军哭的换成了另外一对儿。 “阿耶嫌秦郎家穷,可儿不嫌弃啊。”小娘子的声音。 “求贵人成全。”年轻郎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憨,然后便是咚咚地磕头声。 “哎——哎——” 崔熠无奈地笑了,不等周祈再说什么,自转回屋里去与佟参军说。 这些人中有报失踪的,也有未报的,报了失踪的,便先销案,未报的则直接送回,至于两亲家如何商议,亲事能不能成,那就不是官府能管的事了。 周祈翻看报案簿子,还有一家的女儿没有找到。周祈皱起眉头,这一起却有些特别,竟是姐妹都未回家。 崔熠被郑府尹叫走,周祈去找佟参军。 看佟参军眉头两道竖纹还皱着,周祈笑劝:“算了,年轻人嘛。” 周祈官品高,佟参军不好不给面子,勉强笑笑,“别的还罢了,我只恨那两个年轻士子不规矩,如此浮薄,真是给读书人丢脸。”佟参军当年也是正经明经及第的士子,与崔熠这样的贵介子弟,还有周祈这种靠打架本事高、熬鹰能耐大升官的不一样。 对这种读书人的自矜,周祈不以为意——人家上学的时候肯定没睡觉把哈喇子都流书卷上。 周祈指着报案簿子,“佟参军,这陈家二女失踪是头午来报得案?” 佟参军接过簿子,点点头,“昨日报到了长安县,今日头午便报到了京兆府。因知道这一两日会有许多带回来的私奔男女,汇总过来好方便比对销案。” 周祈点头,“这一起却有些古怪,两姐妹同时失踪……” “许是各有情人,姐妹商量着便一起与情人跑了?”佟参军猜。 那报案簿子写得极简略:常安坊陈三之女陈大娘,小字阿芳,年十六岁,陈二娘,小字阿幸,年十四岁,于正月十五日晚同出门看灯未归。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