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庄之——庄之——” 这松韵园不大,里面为了风雅种了些花木,放了些假山石块,路虽曲曲折折的,其实几个小院离得颇近,他们一通喊,把另两个院子的住客喊了出来,又从园外走来两个行馆的奴仆。 所有人都站在门前,潘别驾的奴仆又拍了几下门,依旧没有人应。 奴仆道:“不应该啊,这都到辰时了。要不,我过会儿再来?” 方脸浓眉的吕郎君看看众人,沉声道:“撞开吧。” 潘别驾的奴仆有些犹豫,尴尬一笑,不说什么。 一个眉清目秀的士子沉吟了片刻,点点头。 另一个身材瘦小的士子露出无可无不可的神色。 既然郎君们都同意,奴仆们还说什么,另两个行馆的奴仆甚至露出些跃跃欲试的神色,嘴角又都带着些暧昧的笑意。 行馆的柳木门不扛撞,三五下,也就撞开了。 踏着院中薄雪众人走进去。 “史郎君——我们进来啦?”潘别驾的奴仆喊道。 并不见应声。 姓吕的士子当先推开屋门,其余人随后,经过正堂,拐进卧房。虽掩着窗帘,屋里倒也能隐约看清。 “庄之——” “啊——死人啦——” “快去报告阿郎——” 干支卫在崇仁坊的人和崔熠的侍从的卢是一前一后到得兴庆宫。 周祈最近过得颇舒泰。自忙完了上元节的事,京里就消停下来,周祈又开始了她养老的日子。因为在开化坊买了宅子,她这老养得格外好。 每日晨间先在桃树下走两趟拳、练一回刀或是练一套剑,再慢悠悠地洗漱,洗漱完再去外面买吃的。 这开化坊里面有不少顺周祈口的东西。周祈挨个儿吃了一遍,有了心得,每日换着样儿地配搭着吃。 若今日是羊肉羹配烤胡饼,那明日就是黄豆浆配油炸捻头,再加上一个流油的咸鸭蛋,后日则吃醪糟桂花圆子,配着一两个红豆馅饼,大后日就吃大碗的豕肉卤子索饼,后面还有鲜掉舌头的鸡肉虾皮山菌三鲜馄饨,一咬流油的豕肉馅儿玉尖面,老远就能闻着香味的羊肉末炝锅馎饦,七天不重样是没有问题的。 等吃完了朝食,便或骑马,或溜达着去兴庆宫。 若无大事,在各坊值守的小子们每五日来兴庆宫一会,报上些张家郎君打娘子反被娘子捆了揍一顿,李家的狗吃了王家的鸡,两家为一只鸡打破了脑袋去医馆,两个嫖客争风吃醋在院子里大比武之类的事。 周祈也就是一听,她一贯地律己甚宽,律别人也不严,谁家还没点小猫腻了?谁还不兴有点小脾气了?小打小闹的,不用管,也轮不着自己管——有族长乡老,有里正坊丁,动静儿再大些还有万年长安两县呢。 小子们不来的日子,周祈就更自在了。跟陈小六等打打牌,看看传奇,偶尔也指点陈小六、赵参两下功夫,或者与段孟过过招儿,更偶尔也练练她那比狗爬好不了太多的字儿。 不过估计也就自在这两天了。等士子们考完试,他们且得疯玩一阵子,就连周祈这种无赖、崔熠这种纨绔,偶尔也得佩服这些士子玩出的花样儿,而这花样儿太多,就容易出事。等出了榜,就得防着寻短见的和破罐子破摔滋事的。 过两日的事过两日再想,看着外面的小雪花,周祈来了兴致,拎着剑走出去,在老梨树下舞了起来。 她练的是一套久不练的剑法。这套剑是当年苏师父教的头一套剑法,曰“屈子剑”,步法复杂,招式雅致,练起来好看得紧,而且每招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唯一不好的,就是打架不太实用。 周祈幼时比现在还要粗鲁些,不爱念书,不服管教,韩老妪也根本管不住她,活似个没主儿的野狗子,这套剑也硬生生让她练出两分野狗气,把苏师父气得够呛。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