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直接移交到了大理寺。 如此倒也便宜,谢庸让吴怀仁带着尸首先回大理寺,他与崔熠、周祈则留下接着探查。 吴怀仁领着衙差把尸首搬走,谢、崔、周三人又兵分两路,周祈在屋里搜查,谢庸和崔熠则去问询潘别驾。 潘别驾面色不太好,在院中恭立着,幞头和肩背上落了一层雪花。 谢庸神情已无刚才的冷冽,甚至带了些亲切,“劳别驾久候,这里杂乱,我看外面有小亭,我们去那里坐着说话吧。” 潘别驾面色微松,连忙道“是”。 出了门,谢庸往不远处的假山亭子走:“明日就是礼部试了,这史生真是可惜啊。” “是,史端是建州这几个贡举里才情最好的。”潘别驾道。因在屋里的事,潘别驾此时说话比开始对着崔熠和周祈时要拘束许多。 “听说是别驾的人先发现这史生出事的?” 潘别驾刚张嘴要解释,便听谢少卿道:“想来是明日要考试了,别驾惦记着,要叫他们去提点几句?” 潘别驾面上又一松:“是。” “别驾对士子们很是关怀啊。” 潘别驾忙施礼:“这是下官的分内之事。” 谢庸微笑一下,“潘别驾对诸生这般关怀,一路从南边行来,又一起在长安住了这么久,对他们的性情秉性想来是熟的。潘别驾与某说说这史生吧。” “这史生出身贫寒,听说幼年时靠族人救济才得读书,却委实有天分有才情,只是性子放荡不羁了些,大约才子总是如此的。” 想到面前这位大理寺少卿年纪轻轻已经身居高位,看这周身气度,大概也是正经进士及第的“才子”,潘别驾面色一变,赶忙请罪。 谢庸笑着摆手:“无需如此。才子多风流,这本是实话。某虽进士及第,却不是什么才子,不过靠得死读书罢了。” 潘别驾赔笑,又恭维两句,气氛越发和缓下来。 谢庸、崔熠坐在亭中长木榻上,又请潘别驾坐,潘别驾告了坐,也在下首坐下。 “史生擅古体歌行,用律不羁,用字却奇,奔放排奡,洒脱飘逸;另一位贡举吴清攸擅近体绝句律诗,清新雅致,有六朝谢康公之遗风,都在本郡年轻人中有名声,小儿郎们戏称他们‘长史短吴’。”潘别驾接着说史端的事。 “想来二生也是极亲密的?” “说不上极亲密,看着倒也不错。吴生乃建州郡望吴氏子弟,是个谦谦君子,脾气好,学问也好,我见过他们一块参加诗会,也见过他们唱和的诗。” 谢庸点头,“另外两位贡举士子呢?” “另两个,一个叫吕直,一个叫焦宽,与史、吴二人不同,都考的是明经科。吕生脾气直爽,读书用功,焦生性子老实,不虚浮,是个实干的,都是好后生。”后面几个字,潘别驾说得格外郑重。 “今晨发现史生出事时,几位士子都在?” “都在,他们住得这么近,哪有听不见的?”潘别驾觑着谢庸脸色道,“下官着意看过他们,并没有谁有异常,这几个士子着实都是好后生。” 潘别驾又再行礼谢罪:“晨间是下官处置不妥了。” 谢庸微点头,问起晨间发现史生亡故前后的细节,潘别驾一一作答。 “下官问过先进去的僮仆,雪地上没有脚印。” “屋门未锁,只销了大门。” “未发现呕吐物,衣服扔在地上,床上也有。” “没有纸包纸袋、丸药的腊皮之类。” “他们都是一起进去的,错后只遣两个仆从送信儿,未有单人在史生房里的时候。” “昨晚的事,下官还未来得及问。” …… 谢庸看看亭外雪松,扭头对潘别驾道:“这史生死因至今不明,若是剖尸,潘别驾为建州朝正官员,管理贡举事宜,怕是要请潘公代签剖尸文书。” 潘别驾脸上现出难色,迟疑半晌,“若少卿等以为有必要剖尸,下官自然依从,只是,只是……唉……”回去若让史生家人知道闹起来,怕是不好收场。 谢庸点点头,“我等于此事亦谨慎行之。”从来人们重死后尸身,本朝更是专门定了“残害死尸罪”,要“处减斗杀罪一等”,1大理寺其实也是能不剖就不剖的。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