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祈说尸油,崔熠突然想起从她那里借的传奇上说邪道用尸油炼药来。 谢庸点头:“周将军聪敏,李公也这般认为。” 谢少卿刚才在夸我?周祈看谢庸。 谢庸也抬起眼睛。 周祈赶忙摇头:“没什么。”等忙完了这案子,一定要去买彩筹…… 谢庸又低下头,接着看那尸块,又回答刚才崔熠的问题:“这腰腹一段儿上油脂多,故而比胳膊等处更容易形成蜡尸。或许与这里是背阴之处,冬天雪水存留时间长,更潮湿也有关系。” 崔熠点头,对,刚才老谢说那李公笔谈中提到的尸首是从水里打捞出来的。 衙差又在旁边儿挖出一段肩膀,可惜这一段只有一点有蜡皮,其他都腐坏了。 仵作吴怀仁从青龙坊赶过来,他更年轻时跟着师父见过一次这种蜡皮尸首,当下从随身小箱中取出毛刷,把这块残骸上的土清理下去。 在一片摩擦伤中,谢庸又在其上看到了疑似勒痕的印迹,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在外面不方便,吴怀仁到底没用“煮”的办法来处理那些皮肉腐烂的尸骨,而是用小刀裹着布慢慢清理。 谢庸用手无意识地画着什么。 “这人双腿的髌骨都碎了。”吴怀仁道。 谢庸停住他的手:“我知道是什么人了。” 一间破屋中,一个女子被绑着:“求求你,放了我吧,我还有孩子呢。” 她对面的人看着她,没有说话。 第66章 凶手其人 “什么人?”崔熠立刻问。 谢庸微摆手, 吩咐院中几个衙差:“去叫万年县这南十四坊的里正来, 并传令我们的人在这荒宅西面空地上整队待命。” 衙差们领命出去。 吩咐完,谢庸蹲下,用手指在地上画了个人形,又在上面画线:“那女尸肩膀部的黑紫印迹是这样的,腰肋部的印迹是这样的。” 崔熠一头雾水,周祈略睁大眼睛,看看谢庸画的线, 又扭头看向那块蜡尸。 “我们刚才在这间院子里发现的腰背部尸块上亦有这样的黑紫印迹。”谢庸又在那人形上添了短短的两道线。 崔熠越发不明白了:“你是说这是同一个人的尸骨?不对啊,老谢。” 周祈代他答道:“谢少卿说的是绑痕。” 谢庸把几条实线用虚点连上,又另画了几条虚线。 “花式大绑?”崔熠面色一变, 明白过来。 “不错,如果那黑紫痕迹是绑痕, 这两个死者都极可能被人花式大绑过。这是官府中特有的绑人办法,从颈部开始, 绕肩至臂经腰, 前心后背胳膊整个上身都捆得死死的,普通人不会这个。”谢庸道。 “还有刚才立人清理出来的腿骨,髌骨齐齐破碎,”谢庸看一眼周祈,“或许是因为有人在后面猛踹其膝窝、双膝突然跪地所致。踹膝是衙差、禁军捕人时的惯常举动。” 崔熠也看周祈,阿周是自己见过拧胳膊踹膝窝最利索的,自然,她救人, 扑人,砍人,追人都是最利索的。 “哎?”周祈看他们俩,“我可从没把人髌骨弄碎过……”每次都矜着劲儿呢。 谢庸又看她一眼,轻轻地“嗯”一声。 他虽没说什么,周祈却突然觉得熨帖了,似乎那一声“嗯”里带着些“我们都懂”甚至赞许的意思。话说谢少卿这个人,有时候还挺……周祈一时不知用什么词说他。 谢庸道:“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会功夫,能轻易拿住会拳脚的佟三——自然,也可能佟三喝醉睡死了,但能搬着这样一个胖子走三个小曲,至少有把子力气。他应该没用车马,翻墙作案,车马不便隐藏。我觉得,周将军在张氏家墙头见到的高处浅踏痕或许就是这个人留下的。” “这人颇有心计,且沉得住气,杀人分尸后行迹掩藏得很好,若非野狗坏事,恐怕没人会发现。” “此人惯用长刀,但他分尸用的当非官中发的横刀,横刀虽锋利,却未免太窄太轻,不宜劈砍,他分尸用的许是民间普通的砍刀。” ?m.xiap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