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对打的宦者亦皱着眉看周祈:“打疼了可不兴哭。” 周祈呲牙一笑,上去就是一拳。宦者赶忙扭身避开,周祈第二拳又到了,宦者用胳膊去挡。周祈狼直拳虎勾拳以肘代拳一阵抢攻。 宦者大约想不到一个小宫女这般匪气,打起架来野狗似的,一开始便失了先机。 但他到底身高力壮,功夫练得也扎实,渐渐摸清了周祈路数底细。周祈再次使出“黑熊碎石”击其左胸时,宦者一把抓住她的拳头。 周祈拳收不回来,忙右手“白猿送丹”去击其颈下颌。 宦者一笑,料到一般,又抓住周祈右手,正欲提膝抬腿把她踢出场子,却被一个头槌顶在颈间。 这一下甚狠,宦者差点闭过气去,松开周祈,蹬蹬后退几步。 周祈没上前去加一脚,只是有对他呲牙一笑。宦者揉揉脖子,对她拱下手,又对场边儿坐着的选拔官行礼,自己出了场子。 第二个收拾的又更利索一些,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宦,他以为周祈拳好,故而与周祈拼腿功,不出十式便被周祈踹出了圈子。 来挑人的是后来干支卫驻河东道的魏虹将军和甲部子支支长冯牖,他们对视一眼,点头,“行了。” 周祈咧嘴笑着行礼,走下场去。 胆小的冯二他们压根儿没敢上场,只围着周祈转。 “阿周,你真厉害!你以后就不是宫女,你是禁军了!你以后也能当将军!” “阿周,你出去长安城转过,回来跟我们说是什么样儿的,我都忘了。听说可大可大了。” “阿周,东市和西市上卖好些好吃的,别忘了给我们带。” “阿周,你得常回来看看咱们。” 年少的周祈什么都答应着,只恨不得叉腰大笑三声,觉得自己着实英雄了得。那个年长的灵魂也不禁微笑起来。 在干支卫的日子如流水一般过,操练对战,累得趴在地上像死狗;吹牛打牌,贴满脸纸条;偶尔和兄弟们一起被拉出去捉贼拿赃揍地痞…… 分到亥支以后,有了薪俸,也能自己出门了。周祈用头一个月的薪俸去东市买了布匹钗子,买了糕点、酒肉、糖果子,回到宫里给韩老妪、苏师父还有玩伴儿们。 韩老妪眼中含泪:“瞎花钱做什么,我在宫里什么吃不着?”却又执意要送给佟三娘一些糕点,周祈懂她的意思,老实人也爱显摆显摆。 苏师父皱着眉:“以后去永兴坊买,东市的都是从那里买的,买了再兑水,一闻就知道这是兑了水的。”话虽如此,老叟一顿喝了半坛。 周祈浮光掠影地把过往在梦中又经历了一遍,那时候,真是觉得这日子再完满不过了——直到看到了同样从宫里出来的许兰娘的公验文书。 周祈又去问了另外几个进入干支卫的前宫女和宦者,大家都转入了军籍,有自己的公验文书——只周祈没有。 周祈去找当时的亥支长岳长庆,那是个真正的军中汉子。 “先前我帮你问过,确实没有你的。” 岳长庆总是绷着脸,没什么神色,此时却显出些不忍来,“或许是因为你还小,性子不定真儿,再等等。等立了功,就好说了。” 周祈觉得,也对,等立了功就好说了,本朝重军功。 然而,并没有,小军功,不小的军功都没有。周祈肋下腿上各中一剑拖着西南大盗“缥缈云中手”,直到岳长庆等赶到,一起夺下南诏送来的信物,也只是让她越级升为七品致果校尉。 还一身硬邦邦刺扎扎青果子气的周祈终于在蒋丰来兴庆宫时堵住了他,“大将军,下官不愿升官,只想要公验文书。” 蒋丰微抬眼皮看看她,拢一拢大氅,带着侍从们走了。 周祈站在残雪中,看着蒋丰的背影变小。旁边院子里干支卫同僚们在笑语喧闹——快过元正了,刚发了腊赐。m.xIaPe.cOm